朱颜一时被他陌生冷漠的话给怔住了,但看到他原本的倾世容颜,此时早已变得丑陋不堪,不禁想到定是腐颜蚀骨改变了他的容貌。那么,她刚才在屋外听到压抑的痛苦,定也是腐颜蚀骨带给他的。
他听尚刑说过,腐颜蚀骨不但会改变人的容貌,他还会让中者本身被噬骨的疼痛折磨。
想着,她心里一疼,刚收进的眼泪又倏地滑落,望着西风临冷漠疏离的侧颜,忽然不顾韩家兄妹诧异的目光,她毅然上前,一手探向西风临的脖子,将里面一个东西拽了出来。
“如果说我是认错了人,那么你身上这个表又是哪里来的?怎么会那巧与我手上戴的这块长得一模一样?”她压抑着颤抖的声音质问。
西风临低眸,他没看她莹白手腕上赫然戴着的手表,目光轻转,落在她手背上的几处划伤时,刻意伪装的冷漠,此时有了一丝裂缝。
他的声音因为毒,早已变得嘶哑难听,长指压抑着才没抚上她受伤的手背,冷冷的说:“你以为只有你才有这块表么?”说罢,在朱颜反应过来时,他伸手一扯,将劲中原本贴身戴着的表,猛力扯落,随手一扔,将它扔了出去。
朱颜怔住了,心微微的扯痛,看着那块表被他毫不珍惜的随手丢弃,霎时有种尖锐的疼,攫住了她。
她动了动唇,终于还是说道:“你说的没错,这块表,放眼整个云苍大陆,的确只有我才有。”
西风临怔了怔,却没有说话,刻意不去看她受伤的眼神,被子中的手,紧紧攥着,攥出了青筋。
她跪伏在床沿边看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假装不认识我?难道是因为无法接受被变的事实,还是该死的,你因为被毁容,就自厌自弃了,所以不敢与我相认?”
她嗤笑了声,微微仰起脸,让原本又要逼出眼眶的泪,硬生生退了回去。
韩子夜紧紧看着她,没想到他们两个竟是认识的,而且听他们的对话,显然关系非同一般。低眸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妹妹,心里微叹了口气。
见西风临久久沉默着,没再说话,朱颜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凉意,回身,朝韩子夜一笑,“韩大哥,能带我去看看你的另一位病人么?”
韩子夜目光复杂的看了眼僵持着的两人,点了点头,“那位姑娘就住在隔壁房间,因为坠入山崖的时候,坠力太大,所以……”他突然噤声,没再说下去。
朱颜会意,从床上下来,将地上被西风临丢弃的手表捡了起来,再贴身放进怀里,才迈步跟韩子夜出去。
朱颜想过杏荷可能伤得很重,但没想到伤得如此重。
当她跟在韩子夜后面进到杏荷所在的房间时,整个人全身一震,被眼前的情况震得心口发痛。
不久以前,在她离开皇的时候,那个少女还握着她的手,将手里亲自绣制的荷包送给她,为她饯行……
可是现在……
一滴泪自眼角滑落,她下意识地伸向怀里的荷包,将它紧紧捏在手里。
床上的人,似乎在昏睡,脸色惨白如纸,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生命。
朱颜突然觉得自己的脚步很沉重,缓步地走向那个有情有义的少女。
在床前站定,她轻轻喊了声:“杏荷……”
床上的人,似乎听到了,眉头微皱着,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好久,才搜寻到站在床边的朱颜。
猛然看到这个熟悉的容颜,她惨白的脸,忽而牵扯了一丝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