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和韩嫣摆好棋盘,刘彻执黑子,韩嫣执白子,边下边说话。
刘彻瞧着韩嫣执着白子,手竟比那白棋子还要再白上几分,手背上透着几条细细的青色血管,正如白玉之上的纹路,手指修长,指甲是漂亮的粉色,片片晶莹剔透。刘彻不由看得呆了,心道:“我如何之前未察觉到阿嫣的手如此好看?”他看那手修长又漂亮,心中只想轻轻上一,看看是不是和它表现得出来一样温润光滑。
韩嫣瞧着刘彻的眼神儿直了,不知他在看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他目光的落点然是自己的手,心中不由大怒。韩嫣心道:“祖父大人果然所言非虚,太子殿下果真心怀不轨。”他想起之前三人交好的点点滴滴,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为了让刘彻醒神儿,韩嫣轻咳了一声,“嗯?嗯?”刘彻像是突然惊醒,回过神来,看见韩嫣望着自己,感觉不好意思起来,道:“阿嫣,我不是故意走神儿的。嗯,咱们继续?”
韩嫣干脆利落地一点头,棋子落下,堵死了刘彻的一条大龙。
刘彻尴尬地笑笑,什么也说不出来。接下来的时候他一直心不在焉,韩嫣一点力气都不费就连赢了他三局。放在往日,刘彻早已急得跳脚,他也是个不服输的人,今日然一声不吭,看上去就是一副心神不属的样子。
“啪”的一声最后一个白子落到棋盘上,韩嫣默不作声地开始拾着黑子,刘彻笑道:“阿嫣今日棋力大进啊,连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了。”他看着棋盘上黑白交映,竟像是映出了一片冷光,盈盈地照在韩嫣的手上。
刘彻突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他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
韩嫣将黑白棋子分别放在棋盒中,收了棋盘对刘彻说道:“殿下,天色已经不早了,若是你再不回,皇后娘娘该着急了。”
此时天色果然已经暗下来,暮色从四面八方包围了长安城,一盏盏暖黄的灯光亮起来。侯府里也点了灯,只有这后堂石临风特意吩咐了没有大事不要去打扰,家奴们不敢前来点灯。
韩嫣侧身立在架旁,将棋盘放上去,他的个子太矮,掂了脚向上放,却还是差了一点。突然韩嫣感到背后有一个人靠过来,从眼角看时,是刘彻。刘彻从韩嫣手里拿走棋盘,毫不费力地将棋盘放到了架上,韩嫣被虚笼在他怀里,他的体温透过夏衣淡淡的包围了韩嫣。
韩嫣迟疑着将掂着的脚放了下来,他有点心慌意乱,不知该怎么应对现在这种状况,只低垂了头站在原地不动。刘彻放了棋盘,看到韩嫣低垂着头站在那里,露出的脖颈在夜色下仍然显得十分白皙,衬着布麻衣,更显得有种脆弱的美丽。
天色已经彻底地黑了下来,有从其他院子里的灯光投到这里,明明暗暗让人看不清楚。刘彻虽然只比韩嫣大了一岁,却是高了他一个头,如今低头看着韩嫣,只见少年单薄的身形裹在宽大的麻衣下,侧身站着带点倔强的意味。刘彻再仔细看时,看到韩嫣的眼睫不住轻颤,显然是十分紧张。
刘彻感觉夜色突然浓稠起来,有种很奇怪的情绪在他的心里不住四处冲突。
他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犹豫着将手放到韩嫣肩上,却是说不出话来,两人沉默地对站着。
“殿下,嫣儿,你们在做什么?”石临风的声音伴着一团昏黄的光传来,刘彻的手颤了一下,从韩嫣的肩头放下来,垂到身旁紧紧握住。他不动声色地看向门口,只见石临风举着一盏油灯站在那里,长身玉立,整个人在夜色的烘托下显得朦朦胧胧的,像是一纸剪影。
韩嫣看到石临风,低声叫道:“大兄。”
石临风从门口走进来,带起一阵风走到韩嫣身边,看到韩嫣脸上表情不对,伸出手去握住了韩嫣的手,道:“嫣儿,怎么啦?”接着又抬眼望向刘彻,道:“殿下,你们怎么也不点灯?人生苦短,正当秉烛啊。”
石临风将油灯放到一旁的灯架上,正拉着韩嫣也走了过去。韩嫣温顺地跟在石临风身边,一声也不做,觉得从刚才开始就砰砰乱跳的心终于安稳下来,石临风的手温暖又有力,能给他挡住风雨,挡住慌乱,让他感觉安心又熨帖。
韩嫣又小声叫道:“大兄。”他反握住石临风的手,觉得自己的身子也渐渐暖起来。
“嗯?”石临风疑惑地反问,不知韩嫣到底怎么了,他看看仍然站在架前的刘彻,心中了悟了一点,道:“殿下,天色晚了,你快回罢,不然臣就要被陛下和皇后娘娘怪罪了。”
刘彻含糊地说了一句话,油灯被风吹动,晕黄的光打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中两人看到他的表情捉不定。韩嫣不说话,石临风就又笑道:“殿下大声点罢,臣今天累得很了,方才没有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