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双手,她已经等了将近四百天,四百天的时间对一个人来说,也许太过于平淡平常了一些,可是,对一个陷入相思之中的女人来说,则是那么得漫长。
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四百天她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
更何况,她现在突然又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面前这双手近乎完美的收马上又要消失了,就像一年前那样。
如果现在不赶紧多看两眼的话,恐怕以后真的没有机会了。
就在她担心的时候,李存孝和长孙无垢就轻轻地走了进来。
可是,她仍然在看向方的手,仿佛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此刻,又又其他的人进来了。
她似乎还忘记了,此刻,在她的脚下还躺着一具刚刚死在向方快刀之下的尸体,而在后面的厨房里,还躺着一具贪嘴的伙计的尸体。
她已经什么都忘记了。
此刻,在她的眼里,只有向方那双近乎完美无瑕的手。
长孙无垢跟在李存孝的身后,就像是两片落叶,无声无息地飘进来,就仿佛是破屋子里吹进来的风,又仿佛只是两只虚无的幽灵。
别人根本就看不见他们的存在,根本就听不见他们走路的声音。
可是,他们还是走了进来。
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
而这唯一的一张桌子旁边,已经坐着向方和梧桐。
桌子的旁边,还躺着一具尸体。
看道尸体的时候,长孙无垢的肩膀微微地抖动了一下,似乎很害怕,所以,很不自觉地靠紧了李存孝。
李存孝面无表情,在那张桌子旁边坐了下来,长孙无垢也跟着坐了下来。
他一句话也不说,也没有看一眼向方和梧桐,更没有去看躺在旁边的那具仍未冰冷的方程的尸体。
在他的眼里,似乎这只是一座空酒楼而已。
坐下来的时候,李存孝的眼睛仍然贪婪地闭着,就像是疲惫不堪的浪子,又像是长久漂泊在海上的帆船。
只要闭上,就会睡上三年五载的,再也不愿意醒来。
而他的那柄黑色的铁剑,就在他的左肋处那么无精打采地挂着,就像是僵卧在那里正在冬眠的蛇。
向方突然停下筷子,注视着李存孝,像是要将他的内心看穿,然后,嘴巴张了张,却对坐在旁边的长孙无垢道:你就是长孙无垢?
虽然刚才在看道方程的尸体的时候,长孙无垢的脸色有些苍白,可是,这个时候又恢复了往日的光彩,绽放着如星光般璀璨的笑容。
但是,这张如星光般璀璨的笑脸并不是在看向方,而是一脸仰慕地看着李存孝,脸上的表情就跟梧桐在看着向方的那双近乎完美无瑕的手的时候一样,都是那么得崇敬。
在向方跟她说话的这段时间里,她甚至连脸都没有扭一下,甚至都没有去看向方那双如诗般的手,就像梧桐没有去看李存孝插在腰间的那把黑色铁剑一样。
她的态度似乎有些冷淡,道:对,我就是长孙无垢。
然后,她柔声道:你不是很想喝酒吗?
这话是对李存孝说的。
李存孝半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了,四处看了看,仿佛是在找酒保,找伙计,找老板,可是,找来找去,却什么人也没有找到。
整个酒楼里好像只有这么两个人。
他缓缓地站起来,一脸失望地道:只可惜,这里从外面看起来像酒店,可里面却连一滴酒也没有,我们还是走吧。
他虽然是看自己握剑的那只手——手上有苍蓝色的血管高高隆起,可是,这话却是对长孙无垢说的。
说完了,转身就要往外走。
向方却突然冲着他笑了笑,道:不管是不是酒店,只要有酒喝就行了,既然远道而来,不如坐下来喝一杯。
李存孝的脚步虽然停了下来,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冷冷地道:我从来不喝别人喝剩下的酒。
向方愕然,苦笑了一下,便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白玉壶,冲着他晃了晃,道:你喝酒,我吃鱼香茄子。
话音刚落,李存孝的面前,就已经多了一杯酒,好酒。
好酒应该是喝的,可是,李存孝却在看,看着这杯清澈凛冽的好酒,看着向方插在腰间的那柄白玉箫。
那认得那柄白玉箫,那是带着他最爱的女人私奔的,也是他最信任的那个朋友的箫——不死玉箫。
看见这柄箫,他的心里忽然又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吞食着他的内脏一样,脸上显现出一丝痛苦的抽动。
他的手突然握紧了插在左肋处的那柄黑色的铁剑。
苍白的手上有苍蓝色脉络隆起。
向方却笑了笑,道:我知道,索命青衣不但有柄天下无双的铁剑,而且,还又一双什么都蛮不过的眼睛,可是,我还是很想告诉你一声,好酒是需要用嘴品的,而不用眼睛看的,也不是用鼻子闻的,你为什么不坐下来喝两杯?难道是怕酒里有毒?
李存孝不说话。
他还在看着那柄白玉箫。
向方也在看自己腰间的那柄白玉箫,然后,将箫拿下来,在手里转了一下,顶端的护花铃叮当响。
他笑了笑,淡淡地道:你是不是觉得很眼熟,可是,我向你保证,这绝对不是把柄传说中的不死玉箫。
我知道,你所关心的只是这柄箫究竟是不是那柄传说中的不死玉箫,而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跟它如此相似的一柄玉箫,所以,我们只喝酒,不说废话。
听到这话,李存孝那只握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