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增和张耳到了内,燕王喜早已等的着急,见两人进来,不等两人拜见,燕王喜急道:“卿等可算到了,寡人正要让人再去相请呢!”
范增和张耳两人上前,一丝不苟的行礼完毕,范增这才笑道:“臣知大王乃是要议东胡之事,在府中寻些东胡之情看了,这才出来,有劳大王久候,臣之罪也!”
燕王喜知道这是太子先和范增打了招呼,忙道:“无妨,无妨,国相国事繁忙,又是为了解东胡之情,何罪之有!”
说着,先请两人坐下。随即让身旁的谒者,将太子奏章送到范增的几上,请范增观看。
今天这几位参议国务的大臣,乃是以太师鞠武为尊,故鞠武坐在右侧首位,其下为御史大夫张耳,范增为国相,其下为国尉剧平。
燕王喜待两人看完,开口说道:“用兵东胡,乃是国家大事,不知卿等对太子所奏有何高见?”
太师鞠武,如今已是七十岁高龄,出仕四十年,侍奉三任燕王,其资历在朝中各官无一人能比。
去年改革官制,鞠武虽从国相之位退下来,以太师之衔在家荣养,日常国事都不在参与,但其子鞠成为郎中监,孙鞠功一直追随在太子身边,对于太子所作所为,当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范增和张耳研读太子奏章的时候,鞠武就一直在考虑其中的利弊。
太子欲出兵东胡以张大国势,这是鞠武早就知道的。鞠武身为老臣,当然明白目前燕国的处境,西南两面为燕赵,都是诸侯之强,要想不在搅动中原之局的情况下壮大燕国,只能向外看,去从胡戎之族手里夺取更多的人口和地盘。
只是东胡甚大,虽然当初为秦开所逐,远避于数百里之外,可自昭王之后,燕国为齐、赵、魏、秦等诸侯所侵,国势日衰,东胡却从北退之后,在草原大漠之上东征西讨,越战越强,不断南进,对于燕国边境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常有东胡诸部散骑袭扰边界,掳掠子女人口,边地五郡庶民可没少遭殃。
只是燕国之力,大多都要耗在对付中原诸侯身上,实在没有能力再像昭王时那样痛击东胡,没奈何只能耗费了偌大人力、物力修建两千里的长城来防御东胡的袭扰。
依长城而守,毕竟是被动防御,如果能彻底解决东胡的威胁,鞠武作为一个老臣,当然是举双手赞成。
只是太子之策,确实冒险了些。
以数千军区区之众,就要突袭东胡王庭,太子这一策,可真是胆大的很呀!
那是草原,那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大草原,那是东胡的老巢,诸部的中心位置所在。
千里劳师远征,莫说是深入东胡的心腹地带攻击其王庭,就是对付一个小小的诸侯国,那可也是冒险之举呀!
至于太子所言,要亲自统兵,鞠武更是不能同意!天下用兵,哪有将一国太子至于这危死之地的道理!
所以,燕王喜一开口,鞠成当即一拱手,颤巍巍的道:“大王,太子立志富强大燕,自然无差,对东胡用兵,臣也无异议,只是太子所用之策,臣实实不能赞同!”
“东胡之地,天高地远,其民强蛮,惯于骑,如欲以兵对之,当广调兵马,厚积钱粮,左从上谷,右自辽西,两路大军齐发,互为应援向北进击为上,太子之策虽奇,确是太险。非百战百胜之道!”
说到这些,鞠武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忧虑之色,手抚着雪白的胡须道:“况太子为一国储君,身系社稷之重,岂能容其自置于万险之地的道理?”
燕王喜听鞠武这么说,大生同感之意,不断的点头,道:“太师所言,正是寡人所虑呀!”
“剧卿看太子所奏如何?”
国尉剧平,年纪虽不如鞠武,却也相差不大,今年乃是六十六岁,头发胡须都已花白,背也驼了不少。他不像鞠武那样出身燕国的世卿之家。其父剧辛,不过是在燕昭王时才从外国来投,在当时也曾名重于一时,到后来昭王逝去,剧辛在燕国也不是很得意,浮浮沉沉的几十年,直到燕王喜即位,栗腹兵败死于赵国之后,剧辛才以多朝老臣的身份得以为国相。
只可惜,剧辛聪明一时,糊涂于一时,小看了庞煖那个老狐狸。一句:“庞煖易于尔!”不但送掉了两万多燕军的命,还送掉了自己的项上人头和一世英名。
剧平为其长子,很早就已出仕为官,只是一直不显山不漏水的,既无大错也无大功,直到乃父为国捐躯,这才受到燕王喜的关注,爱其沉稳厚重,很快就将剧平提拔到了列卿之位。
国尉乃是三公之一,开府执掌国家军务,剧平虽不以军事见长,但作为老臣,忠耿稳重,又不是世卿宗室,在去年那个变革政治,朝局动荡的情况下,却是燕王最能放心,别人也说不出什么合适的人选。
出击东胡,乃是军事,按说剧平这个国尉最应该具有发言权才是。
只是不但燕王知道他不善军事,以太尉之职,打理日常军事管理也还行,谋略实在非其所长。就连他自己也明白,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实在是所任非所长,勉为其难的不出差错就行了,至于对着具体的行军用兵出主意,那还是藏拙的好。
见燕王问,剧平忙拱手道:“大王,臣不善军事,实不敢妄言,只是以臣之见,用兵还当稳重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