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酥喜欢看这个世界,尽管大多数时候他不喜欢它。可苏酥从不愿就此闭上眼睛,只消看着,就一定会有什么。他从不逃避,逆流而上,是永远不会丧失希望的种子。
看人比看书难,苏酥一直在看学校里的一个人。也许,只有苏酥会去看。没人听过那个人说话,没人见过他干净的脸。因为邋遢,没人愿去注意他,因为没人注意,便邋遢下去。这是个死循环,无法打破,只是苏酥热衷于挑战一切无法打破的规矩或是常态。
他是个哑巴,是个清洁工,是个习惯鄙夷,向命运屈服的人。学校不断削减他的工资,他忍了;每一个人都将他视作空气,他忍了;幼稚的学生不断的挑衅他,他忍了。命运面前,他早已学会忍耐。
一个人蹲在厕所旁的墙角,抽着一劣质的烟。烟雾里,那双浑浊的眸子透出浓浓的悲哀。他看着这些学生,这些教师,这个学校,这个社会,只是悲哀的躲在角落里。弱者,只有躲躲藏藏的权利,没有声音。
看着刚刚拖干净的地上赫然出现好多恶意的脏脚印,哑巴习惯的叹口气,掐掉烟头,看都不看那几个还没长大的坏孩子,用手将他们往边上拨了拨,认命地继续工作。
而那几个学生,似乎意犹未尽,真不知他们是无聊到了什么地步,会以欺辱弱者为乐。
“嘿!哑巴,你是哑巴吗?”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哄笑过后是长长的沉默。哑巴没有丝毫反应,垂着头,一本正经的拖地,仿佛自己又哑又聋一样。这些讥笑,仿佛都与他无关,他让自己站在外面,让自己麻木,这是唯一的对策。
这明显不合强者的心意,他更希望哑巴恼羞成怒予以反击又无能为力的挫败的样子,而不是这样像个死人一样。这样,不“有趣”。
“喂,你说话啊,愤怒啊,爆发啊!还是你喜欢被辱骂,你在享受,天生的贱坯!”
哑巴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疲劳与肮脏会使人衰老,所以事实上,哑巴只有三十多岁,应该还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只不过,太多事将他磨成一直只懂逃避的乌。
动作稍微顿了顿,哑巴貌似被触动了一些。最终还是没能抬起头,他只觉得一个身影蹭的一下挡在他身前,然后是一种清亮如阳光的声音。
“道歉。”
一直在看的苏酥走了出来,面对着那帮人的老大。苏酥难得窝火得很,他很愤怒,既是因为这些没事找事的纨绔青年,也是因为这个忍气吞声的哑巴民工。为什么不去反抗?
“混蛋,我叫你们向他道歉。”
不知不觉,声音一下提了老高,苏酥发起飙来还是颇有气势的。他一直在反抗,在斗争,他习惯如此。见到妥协到这种地步的人,苏酥一瞬间没办法理解,他现在是靠着本能在说话。
那群人见此,只觉得很可笑,一下没什么对策。这个时候,哑巴扯了扯苏酥的衣服,对着苏酥使劲的摇头,喉咙里发出几声刺刺啦啦的怪叫。大意是在阻止他见义勇为的行为,他怯懦的不敢领情。
“哈哈哈哈哈——你是一班的苏酥吧,你看他本不领情,算了吧苏酥,少装你的正义青年,这个社会上弱者只能被踩在脚底下,只能像他这样依依呀呀,没有权利说话。”
苏酥看着哑巴闪着泪光躲躲闪闪的眼神,一下觉得好无助,恐慌。当弱者习惯了欺凌,忘记了反抗,并且用自己的力量阻止抗争,会变成什么样子?
听着背后咒骂的话语,苏酥狠狠地咬牙,无力的撇开揪着他衣服的手,一记迅猛的拳头向背后的人砸去。
“砰——”拳头被人接住了,是舒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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