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忍冬
很不起眼的忍冬,长在乱石堆、山足路旁与村庄的篱笆边,好像杂草,《神农本草经》里说它——“凌冬不凋”,但就像是杂草一样的它,竟然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金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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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董知微还是跟着老板一起加班了,所谓加班,也就是跟着他一起吃饭去了,坐上车的时候知微还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今晚是与一群银行里的老爷们联络感情,照例还请了些知名的漂亮面孔,也不知要耗到几点。
但她也明白,很少有老板会容忍自己的秘书整日价的随叫随不到的,虽然她报考硕士他是知道的,但做人要识相,做袁景瑞的秘书尤其如此。
其实他身边有数个助理,每人负责不同的事务,而她的存在更多的像是一个勤杂工,负责接听电话过滤访客整理下面递交上来的文件以及各种杂务,光听上去都像是一个需要千手观音来做的位置。
幸好她做惯了一人挑数人份的工作,否则还真撑不下去,更何况袁景瑞给出的薪酬福利都属上佳,她没理由放弃这份工作。
只是她在袁景瑞身边工作半年多了,对这个男人也越来越了解,虽然他平素大部分时候走的都是彬彬有礼带着点微笑的平易近人路线,做什么都举重若轻,但长角的都是吃草的,只有食动物才终日藏着爪子,袁景瑞在商场上的狠辣是出了名的,就算在自己公司里,偶尔皱皱眉头,下面那些身经百战的总监级人物也要战战兢兢一下,更何况是她这样一个小小的小虾米。
宴席定在上海著名的私家花园里,席上自然是杯盏交错谈笑风生,袁景瑞多年经商,一向是什么场合都是游刃有余的,出手也大方,对女人尤其是,席上就站起来派钱,一时间包厢里莺声燕语娇笑声一片。
派到董知微的时候,红色纸币递到面前,她就情不自禁地微微一缩。
每月看到工资账号里数字增长是一回事,赤裸裸的现钞接过来又是另一回事,更何况成方制度完善,八小时之外都是有加班费的,她再拿这一笔,又算什么钱?
他眉头一动,眼睛就眯了起来,她知道不好,刚想开口门就响了,“嘭”的一声,连着外面的吵闹声一起炸开来。
席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冲进来的是两个男人,明显是喝过酒了,全是脸红脖子的,一群服务生前拦后拉,“客人,客人不好意思,这里是私人包厢,客人,客人!。”
其中的一个男人就在挣扎中一手指向袁景瑞,大吼了一声,“袁景瑞,你别以为弄死程慧梅就能坐享其成了,告诉你,成方都是我老张家的,你等着,就会有人给你好看了!”
老陈迅速地赶了过来,一手一个地将那两人拖了出去,他们仍在一路叫骂着,许多人都从包厢中探出头来,还有人大着胆子往袁景瑞所在的包厢看过来,窃窃私语声一片。
经理赶过来擦着汗道歉,“对不起袁先生,实在对不起,他们就外头桌上的客人,听说您在这里,突然就……”
袁景瑞已经坐了下来,闻言只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目色比平时更深了一些。
但那经理脸却白了,一边抱歉一边补充,“是我们管理不严扫了袁先生和各位贵客的兴了,这一席一定免单,我再让人加送几道炖品过来,各位慢用,慢用。”说着带人退了出去,还小心翼翼地替他们关上了门。
包厢里也是有伶俐人的,一见冷场就举杯子,笑着打哈哈,袁景瑞也是一笑,说声赔罪,自己先喝了三杯,旁边人起哄要董知微倒酒,她略一迟疑,大家就把矛头全指向她身上,数个酒杯子对着她,她知道逃不过,也就喝了,喝完竟然还有人喝彩,转眼气氛便又暖热起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董知微在喝酒这方面是极其一般的,几杯下去,转眼两颊都像是要生出火来,眼一斜看到自家老板正握着酒杯看她,袁景瑞酒量极好,越喝越清醒的那种怪物,喝得多了,一双眼睛都像是湿漉漉的,要是别的女人,这时候大概要觉得受宠若惊了,但她却只觉得有些害怕,赶紧把脸撇开,再不敢看他。
再喝了两杯,董知微就不行了,借口要上厕所,一个人走出去透口气,脚下软绵绵的,直线都走不成,只好扶着墙,才要转过走廊,就听到压低的男声,她记得这个声音,就是之前那位在包厢门口脸都发白了的餐厅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