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约站在府门口迎接高远。现在的高远有这个资格让他降阶相迎,但让所有辽西诸人惊讶的是,摆出如此隆重排场的张守约却没有穿着正式的官服,而是身披一件常服,双手背负,就这样站在府门口。
张守约自然有他的考量,他与高远的关系有些复杂,而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很多东西只有高远与他能够理解,穿着官服,虽然正式,倒显得生疏了,倒不如身着便服,更能体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远远地看见张守约,高远已是翻身下马,疾步走向张守约,双手抱拳,一揖到地,“高远见过张郡守!”
张守约对于高远的恭敬态度极其满意,大笑着弯腰双手扶起高远,“高将军,切勿如此,如今你可是朝廷征东将军了,你我当得平级论交了。”
“非也非也!”高远连连摇头,“高远起自郡守属下,自当对郡守执下属礼,即便以叔宝而论,郡守亦是我的长辈,岂敢无礼?”
听得高远这话,张守约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一边侍立的张叔宝张君宝两兄弟,“叔宝有你这样的好兄弟,倒是他的福气。”
“叔宝兄弟义气深重,深合吾心。”高远笑道。
张守约哈哈一笑,伸手牵起高远,“瞧瞧,今是你我二人,一身便服,倒是心有灵犀,瞧瞧他们一个个的,将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的,看着便生气。”
门口一大群将军们都大笑起来,张守约武将出身,说话没有那么多讲究,将领们习以为常。但以长史司马为首的一波文官,脸色可就有些尴尬了。
“走走,府衙里已备下宴席与你接风。”张守约携了高远,并肩而行。
酒宴虽然摆在郡守府衙内,但厨子却是来自辽西城闲云楼的顶尖人物。一坛坛的美酒更是酒中极品,一入大门,那酒香便已让人谗诞欲滴,辽西苦寒,这里的人,倒个个都是善饮的。不过闲云楼的酒贵得要命,这里的人,可不是人人都能日日畅饮,此刻闻到酒香,大部人眼睛倒是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今日郡守大人请客。可得敞开肚腹,喝个痛快。
主位之上摆了两小桌子,高远与张守约谦让一番,无可奈何地与张守约两人各据一张,左边第一张,却是路鸿做了,这自然不是因为他的官职。而是因为他与高远特殊的关系,而右首第一张,自然归属辽西长史彭彬,反而是地位尊崇的两位张家公子,此刻只能一左一右侍立在张守约与高远身侧,手持酒壶侍酒。
“各位!”张守约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这第一杯酒,我们要共敬高远将军,高将军可是我们辽西走出去的第一位大将,渔阳。全城数战,高将军所率我辽西健儿,大长我辽西威风,我等与有荣焉,来。第一杯酒共敬高将军荣升。”
众人轰然应喏,一饮而敬。
不等张守约说话,高远已是举起了张叔宝再次斟满的酒杯,“张大人的这一杯酒我是有些愧领的,这第二杯酒,我却是要单敬张郡守了,如果不是张郡守大人大量,对我高某人的支持,我即便三头六臂,也早已化为地下枯骨,焉能有今日荣耀。张大人,请受高远一拜!”
高远双手持杯,举过头顶。
看到高远态度真诚,张守约不由耸然动容,下头军将官员也是惊讶,瞬息安静之后,众人却都是连连点头,骤登高位,却是不焦不燥,不忘故主提携之恩,这份心意可就难得了。
张守约连连点头,接过高远所敬之酒,一仰脖子倒进嘴里,“好,好,高将军,高远,你是一个性情中人,这杯酒,我喝了。”
高远直起身子,从张守约手中接过酒杯,“以前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张郡守不要见怪!”
“如果见怪,早就收拾你了!”张守约大笑着转身看着众人,“大家可知晓,一年之前,在南山之下,这小子摆开阵仗拦住叶府车马,看那驾式,如果我敢阻拦,这家伙是铁定敢跟我拔刀子的。”
众人轰然大笑,更有人怪声怪调地大声喊了起来,“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更是惹得大厅之内欢声笑语不断。
“唯有重情,方会重义!”张守约敲着桌子,大声道:“我之所以看重高远高将军,其实自那日始,他这样的人,只要认了你是朋友,便会一辈子把你当朋友,高远,现在我们是朋友了吗?”
“郡守大人,自今日始,辽西郡事便是我高远之事,如果谁想动张氏辽西一草一木,先问问高远手中战刀应否!”高远大声道。
“好!”辽西诸官,轰然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