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香扫了这人一眼,倒觉得这人有些奇怪,他活动了几下,觉着腿上那酸麻的感觉在慢慢减退,再走两圈大概就能好了。
那人也在活动,只是嘴巴不肯闲下来,手上的扇子晃过来又晃过去,凑到尚香身边道:「这位仁兄倒像是沾了几分佛气,不知怎么称呼?」
尚香的动作顿了顿,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难道他出来忘了上妆?以他现在的模样,应该不引人注意才是。
「啊,忘了自我介绍了,本公子姓黄,排行九,黄九爷就是我了。」
尚香看他靠得有些近了,往边上闪了闪,这一闪,便看到有个女人正匆匆往这边走,恰好向他们看过来,立时便拉高了声音喊道:「老黄酒,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尚香一听这声音,再一看那女人的面貌,顿时就发怔,那女人可不就是阮寡妇,怎么在这儿又遇上了?
那黄九爷听见阮寡妇的喊声,脸上顿时嘻皮笑脸,摇着扇子道:「小寡妇,你总算找来了,今天人多,怎么咱们走着走着就走散了呢?」
阮寡妇气虎了脸,挥着两只手就往黄九爷身上打。
「你这个老黄酒,走路也不看好了,一眨眼就不见了人,说,是不是看到哪个女人漂亮,就把你的魂给勾了?」
黄九爷一边抱着头哎哟哟地叫,一边道:「哪会呢,这不是人多嘛,一挤就挤丢了,再说呢,这世上哪有女人比你更迷人,迷得我都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阮寡妇俏脸一红,手下便轻了几分,颇有些打情骂俏的姿态了,忽然发觉旁边还有一个人看着,便停下了手,瞪了黄九爷好几眼。
老黄酒?小寡妇?
尚香听得他们叫得这般亲密,脸色便有些变了,望着阮寡妇的眼神已带了几分怒意。这女人,跟李慕星有了婚约,竟还与别的男人这般不避人的亲密。
阮寡妇倒是敏感,当下便对尚香吼道:「你看什么看……」这话一出口,便猛地想起,那天街上她跟个泼妇似地骂人的时候,也是这个人在旁边看着,马上便叉起了腰,「喂,你是谁呀,怎么总碰着你?」
尚香收敛了怒气,咳了一声,道:「我是丰通钱庄的夥计杜……咳咳……我叫明轩,常听宋爷提起阮老板娘是难得的女子……」
他话还没说完,那黄九爷却是耳朵尖尖听消了那个「杜」字,手中扇子一合,打在手心里发出了「啪」地一声响,道:「杜明轩,哈哈哈,好耳熟的名字……对了,当年豫州出了个神童,就是叫这名字,据说他三岁便能写,五岁能吟,七岁能诗,十一岁的时候便名满豫州,十三岁的时候把所有教授他的师傅们都考倒了……」
尚香的眼皮一跳,淡淡道:「黄九爷听错了,我叫明轩,不是杜明轩。」
「啊,原来听错了呀。」那黄九爷又摇起了扇子,只是脸上的笑,却深意得很。
尚香却没注意到,本来依他察言观色的眼力劲,只怕早看出些问题来,可他这会儿心中为李慕星不干,一双眼只盯着阮寡妇,又道,「我家宋爷听得宝来商号的李爷重病一场,心中大为担忧,阮老板娘与李爷订有婚盟,定是常去探望了,不知李爷如今身体如何,说与明轩听听,也好回去宽一宽我家宋爷的心。」
阮寡妇脸上一僵,倒现出几分愧疚来。当日她气李慕星骗她,便把婚盟退了,可是又顾着面子不曾对外宣布,李慕星也有心照顾她,不吭不声地把事情压下了,她那时就已经不太气李慕星了,加上又有个黄九爷有事没事跑过来当她的出气筒,时间一长,她跟黄九爷倒是相处得越来越融洽,就把李慕星那档子事给忘了。这些日子城里出现一些风言风语,她也知道对李慕星不好,后来又听说李慕星病了,她却拉不下脸去看李慕星,于是这一拖便拖到了现在。
这会儿尚香这么一提,倒显得连宋陸这个外人都那么关心李慕星,她这个名义上的婚约者就做得太过分了,想阮寡妇什么时候在人前低过头,现下却真的抬不起头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平安符来,道:「这是我为慕星求的平安符……便托与你家宋爷送去吧,我与慕星……唉……」她越想便越觉着有些对不起李慕星来,要不是她顾着面子,李慕星就不会成为上和城中的笑柄了。
尚香接过了平安符,心中虽恼阮寡妇无情,可是他又算什么人,能代李慕星出头,只得暗暗咬着牙,哼了一声便走。
阮寡妇瞧着他的背影,拧着眉道:「这人真有些奇怪。」女人的直觉往往是没有道理的,敏感而又准确。
那位黄九爷摇着扇子,在边上应和:「是个不同寻常的人呢……」
阮寡妇眼一睨,伸手拎着这男人的耳朵。
「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让我好找。」
「轻点轻点,你这是虐待亲夫啊……啊,不说了,不说了,轻点啊,耳朵要掉了……」嘴里喊着痛脸上却笑得吊儿郎当的男人大呼小叫了一会儿,终于憋出一句转移话题的话来,「呐,那个人叫明轩,跟杜明轩就差一个姓,嘿嘿,你知道杜明轩是什么人么?」
「我管他是什么人,你少给我岔三岔四的,还不快说刚才走散的时候你去哪里了?」阮寡妇似乎早就明了这男人的一套把戏,半点不上当。
「嘿嘿小寡妇,你真是太了解我了,这就是心有灵犀啊……啊,我说,说就是了,我刚才就是到处找你呀!」眼看着某个寡妇试图去拧路边的一根松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