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渺被沈墨竹推进医院,脑海一片空白。他是长住医院的人,对医院的抵触也大于常人,但也知道此时不是使子闹脾气的时候。
浑浑噩噩走到急诊室,急诊室已经是一片清冷。苏渺踉跄了两步,扶着墙缓缓蹲下,沈墨竹正在担心,焦虑,苏渺已经慢悠悠起身,眼底一片清明,无悲亦无喜。
拦下一个女护士,苏渺已经开口询问了“您好,请问苏素女士……”说道着喉咙却似被哽住,心里难受得紧。
女护士只是淡淡,转过头问沈墨竹“请问是苏素女士的家属吗?”
沈墨竹一手扶住苏渺,一边点点头。
苏渺嘴角勾出一个冷笑,但是因为低着头无人看见,直到听女护士说在加护病房才突兀地笑了。苏渺的这个一个微笑有些苍白无力,映着漆黑如墨的眸眼有些诡异。但是因为从进了医院,他就低垂着头,所以并未被某人看去。
苏妈妈苍白地躺在病房里,她本来就不好看,如今大病一场越发苍老。苏渺跟她,长得不像,而且是一点也不像,苏渺更像他的曾祖母。那个,沈墨竹只在一张黑白照片上看过的女人。
呆在苏妈妈病房外面的还有一位中年妇女,饱经风霜的老脸,大大的嗓门--苏家的邻居。苏渺叫他张婶子。这是一位小市民,有着小市民的无知和正义感。
“张婶子,”苏渺抿着嘴问,“我妈,她怎么了?”
张婶子一直没有看到苏渺,直到他们走进了,被苏渺这么一问,脸上摆出一副嫉恶如仇的嘴脸“怎么着?还不是给你那个爸气着了。”声音尖细刻薄,有着明显的迁怒。
苏渺瞥见苏妈妈手腕部包扎得结结实实,皱了皱眉,似乎没有办法想象苏妈妈会自杀。这是一种懦夫的行为。苏渺不能理解苏妈妈的痛苦,不明白为什么有一种人会把大好年华花在对一个人的埋怨中,花在对背叛者的恨意里,折磨自己,也折磨周围的人。难道她不知道这样于事无益,倒不如让自己活得开心点,活得好些?
张婶子见到苏渺低头不语,也觉得自己迁怒不对,孩子毕竟是好的,而且还好。张婶子心里又不禁有些埋怨起苏妈妈,怎么不多为孩子想想呢。母爱泛滥的张婶子情不自禁拉过苏渺,拍拍他的后背,“别难过,啊!”
苏渺咬着下嘴唇,心里有些堵,说不清是难过还是感伤。医院环绕这福尔马林消毒水的味道,对苏渺有醒脑的作用,第一次苏渺觉得孤独,荒芜。
这种感觉在小时候哥哥姐姐去上学,自己独自呆在家里的时候没有过,在所有人去旅游自己要呆在家里的时候没有过,在所有人上体育课去了,偌大教室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没有过,但是在医院里,在苏妈妈自杀躺在床上的时候,苏渺却实实在在感到了,一种冰冷的触觉蔓延在脑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