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车夫牛二自从遇见白素素,得了治病的良方后,又变卖典当了大量的家具物什,却只付得起夫妻俩一个月的医药费。无奈下,只得将房契拿出来,向赵记赌坊的管事赵伟良借了一笔银子,终于把自己和妻子身上的脏病洗得差不多了,却从此背负上巨额负债。
这一日,他随邻居赵大叔赶了半日马车,骊山—城里来回跑了几趟,颠得骨头架子都散了才赚到几钱银子,愁眉苦脸的回到家中,喊了两声芸娘,就被屋子里涌出来的一群女人吓住了。
“芸娘,这,赵管事怎么……”牛二有点不安的看着媳妇,赵管事可不是他们夫妻能惹得起的,芸娘怎么这么糊涂!牛二扫了墙角一眼,目光悄悄在大妈大婶们身上虚晃了一下,才发现大妈大婶们望着自己的目光写着满满的厌恶和怒气,心下一虚,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几步,邻居们对他可是积怨甚深,今日着家伙上门,难道是要……
“瞧你这出息样!”圆脸大婶一顿手里的木棍,瞪着眼睛指着牛二骂道:“你这小崽子一整天跑哪儿去了?啊!你媳妇差点儿就被人强抢了去你可知?!死崽子今天婶娘不收拾你,还真对不住老牛叔!”
说着,圆脸大婶撸了袖子,提着棍子就欲去揍那牛二。白素素在人群中看得分明,自然认出来牛二正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列病人。当下踏前两步,走出人群冲牛二喊了一声:“牛二!”
众人一怔,牛二循声望去,只看了白素素一眼就楞在原地,连圆脸大婶的棍子在他身上招呼了几下都没躲闪,下一刻就泪流满面,噗通一声对着白素素跪了下去,口中喊着“谢女神医救命之恩”咚咚咚就给白素素磕头。
牛二的举动再次惊了满屋子女人们,还是芸娘反应迅速,一听丈夫冲白素素喊“女神医”,立即回过神来,也跪到丈夫身边,夫妻俩一同给白素素磕头谢恩。
闹腾了好一会,白素素才让大婶们把牛二夫妇拉了起来。芸娘拿袖子直拭眼泪,牛二则站在一旁红着脸不敢看白素素。
“牛二,那日我嘱咐你的话……”
“不,不,不!”牛二受惊似的抬头,看着白素素的眼神就像老鼠见了猫,又害怕又不敢躲,通红着脸诺诺道:“女神医的话小人牢牢记在心里,这半年,这半年,小人,小人很,很老实……”
牛二囧得一张脸像熟透的龙虾,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跟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讨论自己的fēng_liú病,即使多年流连风月场所堪称脸皮比城墙还厚的牛二都不自在起来。偏偏他心里对白素素感激中还带了一丝说不出的敬畏,即使再赧再窘,白素素的问话他却不敢不答。
芸娘在一旁更是羞得脸都埋进了自己的口,也不敢哭了,心底直希望自己此刻是个透明人才好。半年前牛二得了病闹腾得厉害,砸锅卖铁的花了大价钱请了许多大夫看病,所以同安村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幸亏街坊邻居们素知芸娘的为人,也没有给她什么脸色看,大家都把这罪过安在了牛二身上。尤是如此,当着这么多媳妇子姑娘们的面儿说起身上的脏病,芸娘也抹不开脸去。
白素素心下了然便不再多问,在前世开放的年代里,得了病的人都要躲躲藏藏的,何况这个时代?她一时大意想关心一下病人的病情,却忽略了这个场合不对,正想说两句轻松话宽慰芸娘,身旁的媳妇子们忽然捂着嘴巴吃吃笑了起来。
“哟!大伙儿瞧瞧,这脸红得……啧啧!你真是我们牛二哥哟?”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婶边笑边调侃起牛二来,众人平日里都恨这牛二既败家又是个肮脏货,今日看他一脸窘相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害羞,心中对他的厌恶竟然少了两分。
村里的媳妇子们比城里的夫人们脸皮厚了许多,姑娘们却不敢说话,只红着脸偷偷咬耳朵,媳妇子们则互相打着眼神瞅着牛二笑闹了一会,看芸娘一张玉脸几乎红得滴出血来,牛二更是恨不得能挖个地洞钻进去的模样,众人才放过了他,渐渐把话题引到那赵管事的身上。
“牛二,你这几人带到城南柳树坊段府,绿枝——”白素素转向绿枝,“你跟他同去,把今日的事情说与蔓菁听,请姐夫拿了帖子将这些人送到定康府衙去!”
白素素想起赵管事要挟自己的那番话,想必这城西县衙还不定敢收他,干脆麻烦段思飞,就将他几人丢进定康府衙,看他那个师爷妹夫是否能救他,哼!
白素素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是赵管事等恶汉今日的行为着实惹恼了她。青天白日的调戏良家妇女不说,爪子还敢伸到自己和绿枝身上!泥人也有三分土,白素素是真的怒了。
“是,姐姐,我这就随他去。”绿枝答应一声,与身边的杏儿低声说了句有空再聚,就准备随牛二进城。
很快,牛二跑到外面喊了几个一同下工的车夫,大家吆喝着把那几个仍昏睡不醒的恶汉丢上了牛二的马车,由绿枝指路,牛二把马车赶往城南去了。
送走了瘟神,白素素再问了媳妇子和姑娘们手中打算出售的蚕丝棉布有多少,让杏儿帮着统计了,按每匹五两银子替她收上来,又留了自己的住址给芸娘,嘱咐她身体不妥或者有什么事,都可去柳树坊白府寻自己。
办妥了事情,别过一众对白素素感激涕零的媳妇子姑娘们,白素素和杏儿一同离开了同安村。
送她们回城南的是圆脸大婶的丈夫,也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