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才人殁了的消息传到魏府时,魏谦和易呈锦正在吃饭。
易呈锦只知道兰才人是朱瞻培的生母,不知为何,突然得了宠,现在又重病暴毙了。
“朱瞻培少了一个好帮手,兰才人到底是生母,帮他会不遗余力,太子妃名义是嫡母,可她自己就有三个儿子,不可能再去为朱瞻培做什么。”
易呈锦除了有些可惜,并没有太多的感触,可坐在对面的魏谦却食不下咽。
他没有想到,朱瞻培如此决绝,竟然出手杀了养育自己十几年的养母,自己也许太低估他了。他想起一件事,停下筷子问:
“去年让你带人去宝应,杀了那个出逃的宫女和她的孩子,没出什么纰漏吧?回来只听你说办成了,我也没追问。”
易呈锦心头一跳,不动声色的问道:“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么问。我办事,什么时候出过纰漏?”
“她家里有几个孩子?”
“一个女孩,一个男孩。怎么?孩子有问题?”
“没什么问题,我就想起来问问。”
魏谦并不打算告诉易呈锦,李敏贞当年换子一事,尤其是现在。可易呈锦不信,他不相信魏谦会无缘无故问起这件事。
那时,魏谦让自己去杀柳云娘和她的孩子,他听了也很吃惊,怎么会如此巧合?要他去杀掉那个叫“阿锦”叫得很好听的女人。
从京师到宝应,他思考了几遍,自己和呼延锦、花荞算是朋友,柳云娘是呼延锦的师娘,花荞是他师妹,若是真把他们都杀了,他和呼延锦之间的仇就解不开了。
但若是他只杀了柳云娘,却放了花荞、花荣,说不定,呼延锦还要领自己这份情。至于义父这边,他并不认为一个逃跑的宫女,在外面生下的孩子有多么大逆不道,糊弄过去也就行了。
最重要的是,花荞他认识,什么时候要杀她们姐弟,那不是举手之劳?
到了花家一看,花荞刚好不在,他便让人去杀柳云娘,自己在一旁阻止花家父子过去救人。甚至他看见花荣看他的眼神有异,他也没有杀了他。
正是他这一念之仁,留了花荣性命。至于花荞,她和呼延锦正好一起回到宝应,他更没打算去杀她。
他留在宝应等着见呼延锦,想说这事,可呼延锦一见他就开打,自己也只能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推掉柳云娘被杀与他的关系。
那么现在,魏谦为何会突然问起柳云娘的这两个孩子?
魏谦吃了饭便往鲁成王府里去了,易呈锦正要起身去竹林雅苑,忽听小厮来报,所有位陶姑娘来找少爷。
哦?青羽来了?这还真是瞌睡遇枕头!易呈锦微笑起来,抬脚便亲自到大门去迎她。
“阿锦!”陶青羽欣喜的叫道。她刚刚从扬州过来,放下行礼,还没来得及去找花荞,就先到魏府来见易呈锦。
“你怎么不先写封信来,我好去码头接你。”易呈锦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陶青羽,突然见到这位红衣红裙的姑娘,又点燃了他在穹隆、在南都魏府,两人亲密无间的记忆。
他牵着青羽的手,进了东厢的书房。
“回了京师我就没停过,说好了去看你,却又一直抽不出时间。你在扬州还好吧?有没有跟花荞联系?”易呈锦将陶青羽拉到自己腿上坐着。
陶青羽在家里等,在路上想,就盼着见了易呈锦好问问他,什么时候到万户山庄去提亲。这会见他亲亲热热的拉着自己,却又害羞得问不出口:
“我知道,你新近升了官,又是年前年后跑人情的时候,哪里顾得上去扬州?不过,这次我过来,父亲说山高路远,他已经委托大哥......”
易呈锦不等她说完就打断到:“青翼也来了吗?”
“是啊,他年里就来了,我刚回去放行李,也没见着他。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样,忙起来,见外人比见家里人多......”青羽小声抱怨道。
“你来了,我可就一个外人也不想见。”易呈锦说着,顺势将腿上的青羽抱起来,忽然笑道:“不好了。”
“嗯?什么不好了?”青羽为了不掉下去,只好搂住易呈锦的脖子。
“明明过了一个有吃有喝的年,有人却变瘦了......说,吃的肉都长哪去了?”
陶青羽笑着往他怀里钻,刚才一路上的担心,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不知道,我爹他可会折腾人了,别看满坡满岭都是积雪,他还是有办法做他的各种试验。”
“嗯?试验......什么试验?”
青羽忽然想起爹说过,不能跟别人说他们在山庄里做了什么,忙支吾道:“就是......试着......验证他的滑翔机......能不能飞什么的。”
易呈锦哈哈笑道:“大北风里试飞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你那个爹也真是......”
试飞让他想起了,去年与呼延锦二人在空中的万丈豪情,不由也心情大好起来。
青羽见他高兴,自己心里也像灌了蜜一样,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易呈锦显然也动了心,他回身将青羽放在软榻上,低头亲了过去。
先是拒绝,后又迎了上去。小别重逢的欣喜,和咫尺相亲的激动,在这间小小的书房里,层层弥漫。
窗外是一棵绿蓬蓬的石榴树,枝枝丫丫里打满了小小的花苞,春风吹过,仿佛听得到,花苞里悄悄传来,醉人的呓语。
易呈锦轻轻理着青羽鬓边的乱发,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花荞?”
青羽心里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