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辰良过了十五便搬到竹林雅居去了。
并不是他和儿子不能相处,在他心里,自己愿意为复仇、为覆朝舍生忘死,但也希望,有朝一日兵戎相见,万一失利,他的儿子能全身而退。
呼延锦也没有从东院搬回来。
再过一阵,师傅和花荣就到京师了,刚好他们一家人都住西院。花荞不愿意认父回宫,既是为了他,出来反对。
永平公主后面是赵王,太子为赵王担保求情,赵王才免于责罚,如今他老老实实呆在属地,这次连京师也没有回,何必再把他和太子扯进来?
皇上多年来用赵王、汉王,与太子相互平衡,如今皇上年岁渐老,在一边的永平公主拉下水,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已经因此事禁足三日的太子,此时并不合适开口,太孙自然也跟随父亲保持缄默。
站在太孙身后的呼延锦,升任詹士以后,才有了上朝的机会。初来乍到,没有太孙的示下,他了出来:
“启禀皇上,臣以为,永平公主虽未证实与此有关,但可以去搜一搜公主府,若是找不到证据,也好还了公主清白。”
抄公主府?群臣都议论起来。
朱瞻基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太子:
难道是不满意皇太孙,要再培养一个儿子出来抗衡?
他冷冷问道:“那你认为派谁去做这件事合适?”
“孙子愿意替皇上分忧!”朱瞻培响亮的回答。
这件事确实不是易呈锦的意思,却是汉王授意。他告诉朱瞻培,抄家就最好的解决方法,你去抄家,给了皇上他想要的结果,皇上必会感念你的好,给你记上一功。
朱瞻培毕竟年轻,觉得汉王的话不无道理,自己既可以得了皇上的赏识,说不定,还能将赵王一边的势力笼络一二。
但他却忘了,他是太子的嫡子。
在皇上眼里,他的所作所为,就代表着太子。而皇上老来疑重,自然不会把太子往好处想。
一箭双雕,这才是汉王想要的结果。
“好!黄俨,你陪同鲁成王走一趟公主府。不要惊扰了公主。”
朱棣不动声色。毕竟,这是个堵住众人之口的简单办法,黄俨会懂得怎么办。
黄俨和朱瞻培领旨去了,朱高炽和魏谦的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后面还有谁说了些与自己无关的东西,也没怎么注意听了。
散朝后,文华殿里朱高炽对面站着三个人:朱瞻基、太子詹士府的徐詹士,还有呼延锦。
“六弟事先并没有与儿子商量,恐怕这是他自己的主意,急于在朝堂上找些存在感。”朱瞻基明白,毕竟他和六弟的交往并不多。
徐詹士拱手道:“微臣以为,太子殿下还是要与鲁成王谈谈,他年纪小,可能还不知道,这样做会影响到您。朝堂上势力盘根错节,不要莫名其妙给人当了枪使。”
朱瞻基点点头,垂手道:“要不儿子现在就去鲁成王府等他......”
“也好。今天有黄俨在,料也出不了什么乱子,不过是拿一个结果,堵汉王那张嘴罢了。”朱高炽点点头,又说:“你皇祖父北伐在即,南都那边你可不要放松。”
“是。”
出了文华殿,朱瞻基边走边问:“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臣以为,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太孙殿下不宜直接去鲁成王府。”
“哦?为什么?”
“殿下想想,今日之事,看上去是鲁成王殿下收益,可从朝堂的几方势力来讲,又是谁受益?
赵王肯定打击最大,就算永平公主最后没事,可富阳侯一倒,永平公主没了支持赵王的动力,赵王就失去了一个有力的帮手,孟贤案对他才是真正动了根基。
太子殿下本就受赵王连累,再加上自己的嫡子站出来抢功,只怕皇上心里对他疑心不小。他也是受害者。
您这一方,别人看来是兄弟之间帮衬,打击赵王势力,但只有我们知道,并没有与鲁成王结盟,他不是在帮您,只怕是自己想成为第五方势力。
所以唯一受益的,只有今天不肯罢休的......汉王。臣之所以让您不要去找鲁成王,就是想先去查查,他是否与汉王有了手脚。否则,无法解释鲁成王这两次朝堂上的行为。”
朱瞻基侧脸看了看呼延锦,笑道:“想不到,你不过上朝几日,倒是把形势分辨得清清楚楚。就按你说的做,我们看清楚再说不迟。”
朱瞻基停下脚步,呼延锦行礼告辞。
朱瞻基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
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