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小姐就虚岁十五了,崔夫人和自家老爷商量起女儿的婚事。
崔夫人平日里和各官家侯府的当家主母往来的时候,早早就留意过了适龄的儿郎。自己就这么一个眼珠子,从小捧在手心里娇养大,不找一户各方面都配得上女儿的人家可是不行的。
首先,男方就得是五姓七家里的人,嫡支是最好,旁支的嫡出若是有出息的也勉强可以考虑,庶出那是万万不行。
挑来挑去,最后圈了几个名字给崔老爷一起琢磨。
崔老爷一看满纸张的儿郎的名字就堵心:自己十余个妻妾,没有一个肚子争气的,弄得自己过了不惑之年,膝下仅一女,唉……
意兴阑珊的崔老爷让崔夫人自己决定人选,就起身往偏院走去——老妻人老珠黄了,不指望能老蚌生珠,偏院里的,耕耘几把,指不定还有希望。
笔者云:崔老爷,怎么尽想着田不肥,没想到是您种子不得劲儿呢?
崔夫人见自家老爷对女儿婚事如此不上心,又听婆子来报老爷去了偏院,生生掐断了涂了花汁的小指甲。
带着满腹怨气,最后给女儿挑了自己娘家,荥阳郑氏族长的侄儿郑太尉之长子郑恒,比女儿莺娘小一岁,家世、相貌、人品都不错。
事后回禀崔老爷,这事儿就算这么定下了,先订了亲,约定晚些成亲——这就是崔夫人挑比女儿小的郑小郎君的本意,晚一点出嫁,身子养的更好些,跨过生孩子这个鬼门关也更容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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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定下之后,芙蕖小筑自然是一片欢腾。
毕竟,怎么看,未来姑爷都是前途无量的好儿郎,小姐有喜事,作为奴婢的自然要摆出满脸喜庆。
小姐崔莺莺开始准备绣嫁衣,丫鬟红鸾准备继续刷小姐好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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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又是一年花朝节。
这一年,红鸾胸口的旺仔小馒头变成了小笼包;
这一年,崔莺莺经历了葵水的初潮——当时崔莺莺吓得面无人色,红鸾镇定自若指挥桃香去小厨房熬红糖水、让雪梅去给夫人报喜(小姐成人了)、喜鹊去准备干净的衣裳。
初因见到小姐惊慌而不知如何是好的丫鬟们在红鸾的指挥下恢复镇定。
等夫人赶来的时候,芙蕖小筑的丫鬟们已经是各司其职、井然有序了。
夫人摸了摸崔莺莺略显苍白的脸蛋:“莺娘倒是比为娘当年强的多,为娘可是把你外祖母好一通惊吓。”
崔莺莺也不好意思地说到:“今儿多亏了红鸾,不然女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红鸾不敢居功,在夫人望向自己的时候福了福身:“这是红鸾分内之事,也亏得雪梅姐姐、桃香姐姐、喜鹊姐姐安排得当。”
因为小姐来葵水并不是好大张旗鼓的事儿,几个丫鬟的赏赐也是无声无息的发下来,其中红鸾领到的,是双份,可是别的大丫鬟并无嫉妒,都认为这是她该得的。
红鸾并不敢在小细节上给自己埋下隐患,愣是把多出的赏金交给桃香她娘,让整治了一小桌席面,某夜和小姐告了假,以花朝赏花为借口讨了个允,让大丫鬟们可以一起吃席面。
崔莺莺本就是温和性子,自从葵水之后又对红鸾更是信任几分,很痛快地答应了,还让田贵家的从自己份例里拨过去几个菜。
大丫鬟们一年到头都在伺候人,难得有机会自己坐下来吃一顿全须全尾的饭。
四人坐下,还有那眼尖的小丫鬟想要过来布菜斟茶的,被雪梅劝走了:“都来这儿躲懒,小姐要是使唤人可怎么办?”实则是因为不想那些个眼神乱飞的别有用心的小丫鬟在自己眼前晃。
小丫鬟们听雪梅这么说,也觉得是一个在小姐面前出头的好机会:那红鸾不就是因为机灵,梳头巧妙,才得了小姐注意一步登天的吗?便纷纷客气几句就作鸟兽散了——至于散去了哪里,大家心知肚明。
要么说,人都是分阶级的呢,当了大丫鬟之后确实和小丫鬟说不到一块儿去了,四人唏嘘感慨却并不担心因为一顿饭被小丫鬟钻了空子,就会失了小姐的宠——夫人早早就说今日花朝节,要和小姐一起用晚膳,那起子丫头片子且有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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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夫人却正在向女儿传授驭下之道。
一一点评四个大丫鬟:
雪梅是自己调/教的,进退有度,未来配了夫家管事,可信可用可亲近;
桃香是崔管家孙女,已经定下了老爷前院二管事的独生子,到时候一家是陪房,可用可亲近;
喜鹊是外面买进来的人家,进府后生下的,性子木讷,可信不可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