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情做之后,米米的精神好多了,虽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但至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24小时盯着天花板了。《+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人无事可做的时候,思维就会随意游走,这个解放的过程,会让乐观的更乐观,悲观的更悲观。而之前的米米,显然属于后者,她不知道整天瞎想些什么了,她本来就是一个内向而心思重的女孩。
每次看见她我都会有深深的内疚,我答应过不要再让米米受到伤害,我却成了又一个伤害她的人了,也许是最后一个。
谁还会去伤害一个高位截瘫的女孩呢?尽管她仍是如此地漂亮。
那天她发出去的信都还没有回复,她因此有了空闲,在狂写了一通之后(她最近总是不停地写啊写,自己说是在写小说,可我总觉得像在写遗书),她叫我过去陪她一会儿。
我给宝儿打了个电话说晚上有应酬,她让我听了听丢丢的声音,我在纯净的童音中喘了口气,蜻蜓点水般感受了一下家带给我的温暖之后,便匆匆赶去米米那边了。
米米躺在床上,用仅能动的一只胳膊笑着跟我打招呼,妈妈坐在她身旁,看见我说要去超市买些东西,剩下我和米米面对面坐着。
“小姑娘,想大灰狼了?”我有意逗她,看见她眼睛肿肿的,好似刚哭过的样子。
“才没有呢,无聊了,整天对着妈妈一张脸。”米米撅起嘴,我忍不住亲了一口,却完全不是以前的感觉。尽管甜蜜,但混藏着酸楚和伤悲。
米米还是用那一只胳膊推开我,说伊风,什么叫幸福?
我语塞,这个,幸福有很多种。
她说我告诉你一件事,我回南京的那两天碰到的,我觉得那就是幸福。她打开日记本,翻到那一页给我看。
“6月20日
今天,我去邮局寄信,路上一辆自行车慢悠悠地超过了我,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载着他同样白发苍苍的老伴满脸是笑地卖力向前蹬着车,而他的老伴儿,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高高地撑着遮阳伞,那伞明显地向前倾去,她温柔地低语着什么,显露在脸上的表情有满足、有嗔怪、竟然还有一丝娇羞。
我的眼睛立刻湿润了,老头松弛的皮肤下隐约可见当年健硕的肌肉,想必年轻时候一定是个壮小伙子,他们穿着家常的衣服,看衣着不像有钱的样子,可是就这样、就这样粗茶淡饭,两个人共骑一辆自行车,幸福却写满在他们的脸上。
我忍不住拿出手机,一边踩着车紧跟着他们一边连连拍着,一直到了路的尽头老两口向另一个方向拐去了。不记得自己拍了多少张,只好像那样能把他们的幸福拿到自己身边似的。
躺在火车上卧铺上,我翻来覆去地谁不着,就把手机里的相片调出来反复地看,一边看一边问自己:幸福是什么?我想起丁宝宝到了北京以后,伊风告诉她以后不能陪她吃晚饭了,因为晚饭宝儿都在家里吃,他要等她一起吃饭。伊风说这话时我就酸酸地想,宝儿多幸福啊!
我又想起有一天中午自己突然想吃丝瓜,伊风就买来几根鲜嫩嫩的丝瓜,细细地刮了皮、切了片,炒给我吃,他刮皮的样子真可爱,那么耐心。我一边顾不得烫地吸着气大嚼,一边就感觉到幸福。
幸福就是一个人等着另一个人一起吃饭;
幸福就是自己想吃丝瓜的时候吃到丝瓜了。
一定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幸福,它们不起眼,却暖暖地充斥着你的心扉……
也许,我们应该学会满足。”
我看着,眼睛湿润了,不知从何时起,米米总给我一种变得透明的感觉,好像她的身体在不停地变轻,轻得快要飘起来,飘到天堂去。我总是感觉我就要失去她了,这个日子很近很近,也许,就是她申请成功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