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泪眼朦胧的望着我,抚着我脸颊的手顿了顿。我明明觉得她的指尖静滞流连,却还是毫不犹豫的从我脸上抽离。
“师......傅,”她的声音略带了干哑,两个字叫的那么艰涩,摇了摇头道:“对不起,徒儿,徒儿确实已经嫁给桑竹了,您还是回去吧。”
我还未成神君的曾经,养得一株木槿树,也是从小开始养的。那是在隐土之东被我寻到的,自然很用了一番心思,养的大时长得很是茂盛繁密,到了开花的季节,便一树的艳丽花朵,远远望过去仿佛一团紫色的火焰。我爱极了这颗木槿,它种在花盆里时,我就将她放在门口,一望便能见着,后来移到院子里,我便每每搬了躺椅到院子的凉亭里,一边喝茶一边看它。
我如此喜爱它,可是最后,也是我亲手捏出真火将它烧掉的。
只因着,有一只山魈偷了它,我寻了它三十多年,当我在云梦泽一个小的沼泽岸畔寻着它要带回来时,却发现,木槿的根早就与旁的树根缠在了一起,再也难以分离。
如果是别人,大约也只是就此作罢,可是,当日,我捏了真火诀,将这株木槿连着周遭一干的树木全部烧毁,真火连绵了十几里,仿佛是红莲铺岸一般,开了三日三夜,我就站在山头看了三日三夜。
当时,小贱一直站在我身边,皱着眉看我,等到那火终于被赶来的酱酱爹爹扑灭时,她才说出一句:“烈成这样的占有欲,你与你阿爹很像了。”
这算的我众多诨事中的一件。
我两百多年前忽而长大后,那般心思便淡了很多。只如今,我听着怀梦的这句话,当初冷着脸捏出真火的怒气,一闪而过,惊得我放了她的肩膀。
烈成这样的占有欲......
我只以为自己虽然说不出口,应当是爱她的,却原来也是占有欲么?
我只以为,别辰是第一个异数,怀梦是第二个,却原来仍然和过去一样,没有分别么?
我心里自有一团火,偏偏神智还一片清明,这下便又惊又怕,又辣又醋,来回焦灼反复,身子都有些颤了起来。
即便,即便怀梦这么说,我总归也做不出伤害她的事情的,她于我来说毕竟不只是寻常的占有欲而已,我也毕竟不是过去那个只有占有欲的诨事神君了。诚然我身上有千万般怒火,遇着她便怎么也发不出来的。
我缓了下情绪,声音却还是有些僵哑,“怀梦,你不要骗师傅,与我回去好不好?”
怀梦仍然摇着头。
我真真觉得自己急躁得要跳脚了,“即便,你不跟我回去,即便,你真的与那桑竹成亲了,你总要给师傅一个理由的不是么?你总要让师傅死得明白不是么?”
怀梦自小就不太会编排假话,这一次我寻着她时,见她模样很是震惊,想来也是没有料到我会来的,约莫着事先也没编排过,我这样问她,她自然只能临场发挥的。
我从前最能扯谎,如今来拆穿她的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只想着她说一条,我驳一条,驳到最后她无话可说,只能告诉我真相,到时便万事大吉了。
她的眸子直视着我的眼,慢慢说道:“因为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