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萝兴致盎然,一身环佩铃响,但见蛊蛛沿袖口、纷纷向外爬出,不时吐出蛛丝,道:“嘻!看我的!”
姜世离功聚全身,炽焰逆流于身,迸发骇人威压,双拳十指紧握、乃以全身之力,欲将鹏鸟击落网内,厉岩亦不甘示弱,魔殓式举手拍地,魔息急流勇进、直灌地表,俄而惊现鬼影道道、横陈斜插,直逼鹏鸟落脚之地——
却有一丝意料之外。
姜世离本欲借厉岩之势,引鹏鸟自乱阵脚,继而趁其不备,以体内灵火灌注拳腿,将鹏鸟打入结萝所布陷阱,岂知魔息不甘寂寥,竟寂寂攒起,与厉岩魔气不分彼此、互为绞缠,此正魔气不受自控、危急之兆,但姜世离目下神智清明,并未挣扎痛楚,此一惊,究竟为何而来?
夏侯瑾轩最怕如此,忧心道:“姜兄……!”
瑕亦是唤道:“姜小哥,难道你又——啊,那只火鸟,它、它要冲过来了!”
眼见姜世离似有不妥,厉岩一提身法、横档他与结萝身前,道:“我来!”
话犹未已,鹏鸟双翼振起、掀起热浪滚滚,厉、姜二人之外,俱是双目难睁、呼吸粗重,那鹏鸟陡然拔高数丈、惊飞天际,作势将要俯冲,厉岩正待凭空跃起,却闻鹏鸟一声尖啸,不复阴鸷而显欢悦,姜世离微感讶然,听鹏鸟口吐人言,道:“蚩尤……?”
厉岩一震,直视姜世离,显露不可置信,道:“你真的是大神的后人——”
鹏鸟又盘旋数周,一声还比一声响,姜世离凝神细听,轻喃道:“‘烈焰翔鹏’……”
厉岩神情认真,道:“那是它的名字……如果一个魔兽把名字告诉你,就是奉你为主。”
此时焰火将熄未熄,众人呼吸如常,结萝轻咦一声,奇道:“它是不是要走了?飞那么高……这鸟可真奇怪呀。”
夏侯瑾轩关切道:“姜兄,你没事吧?刚才突然失控……”
姜世离默然,片晌,摇首道:“……无碍,我们走吧。”
终是来至石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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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岩一拳击在石门上,仍是纹丝未动,摇头道:“不行,推不动。”
此石不知如何做成,似有千斤之力、那怕厉姜二人协力,亦是难以撼动,众人齐心推门,竟如一拳打在棉絮上、毫无痕迹,莫管如何用力,皆是无济于事。
结萝嗔道:“这什么东西做的呀,怎么那么沉!我都快累死了……要不然,咱们炸了它吧?”
厉岩按下她,蹙眉道:“别闹!这半山都是火,不等你把门炸开,我们就得先陪葬。”
转向姜世离道:“这山里古怪得很,既然是大神留下的东西,总不会简单。”
夏侯瑾轩拊掌道:“厉兄言之有理!姜兄,此乃蚩尤所留坟冢,或许不应以寻常方式打开,不若你释出自身……‘气息’一试?”
言道“气息”二字,夏侯瑾轩仍显迟滞,事到如今、那怕真相就在眼前,内心犹是不甘——
不甘轻易将本来二字诉诸于口。
仿佛、一旦将那两个字说出口,他与姜承之间,就真的注定、渐行渐远。
姜世离深知他心意,只是人魔有别、何苦执着,此际未露声色,仅只颔首道:“……你们先退后。”
众人依言向后退去,夏侯瑾轩内心黯然,心道:此间事了,定要与姜兄恳谈一番。
姜世离一手按在门上、闭目凝神,魔息应声而动,寂寂攒起,厉岩耳廓微动,捕捉一丝极低响声,道:“成了。”
话音方落,但闻土石震动、滚落窸窣之声,石门訇然开启。
姜世离率先入内,其余人等紧随其后,甫踏入冢内,厉、姜二人俱是神情微动,有感魔灵声息,似是察觉来人,缓缓向众人袭来。
姜世离当机立断,轻呼道:“结萝姑娘!”
结萝轻笑一声,一手探入药囊、取出瓷瓶,道:“知道啦!看我的——”
继而口中喃喃,蛊虫闻声而动、缓缓爬出瓶口,结萝又使一招无梦眠,此术法下施展眠蛊,更是事半功倍、收效极快。
厉、姜二人对视一眼,彼此释出魔气,遮蔽夏侯瑾轩等人息,冢内侍卫错将来人当作同族,莫不深信不疑、待到心神微松,结萝眠蛊已然收效,相继刀剑堕地,陷入酣眠中。
结萝轻咦一声,奇道:“这里可真有趣,我还从来没施展过那么厉害的眠蛊呢。”
旁人道她喃喃自语,殊不知苗女聪慧机敏、早将此事记在心头,待到此间事了,定要好好参详一番。
既已除去警戒,姜世离也不妨夏侯瑾轩四处走动,红衣青年一路行至廊道尽头,赫然见一石门、上有流焰束缚,封堵内外,呼道:“大家快来!”
众人上前,见此地机关,俱是眉心蹙起,夏侯瑾轩沉吟道:“姜兄,此地乍看迂回曲折,但其实惟有一门通向后室,若不能解去炎流束缚,恐怕还是败兴而归呀。”
厉岩举目四顾,指向三处光焰,道:“这些火光不简单,倒像一种能量……”
夏侯瑾轩闻言一震,欣然道:“能量……厉兄所言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