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建国之初,丹洲南地有一富庶小国南乡自降为郡,并举国襄助太祖逐鹿天下。
牡丹王朝建立,太祖封南乡国王为异姓亲王,世袭罔替。南乡王姓为“凤”,世人又称南乡王为凤王。这一代的凤王体弱多病,足不出户,南乡都府凤扬城的城民甚少能瞻仰其容。
路小云是个幸运的人,又是个不幸的人。
他进入凤扬城不到数日就遇上了凤王出巡,凤王虽足不出户,一月里却总有几日出府巡城以彰南乡之主的风采;路小云没想到的是——凤王的长相与白骊如出一辙:细长的凤眼、薄唇、五官昳丽。
路小云与凤王对视的那一瞬间竟失去了平日的警觉,他眼中的惊诧和其它复杂的情绪太过明显,凤王朝他微微颔首他犹不自知;或者说路小云并不认为凤王的目光与自己的视线相接,仍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南乡的凤王。
一个死人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路小云怎幺也想不通:那把匕首深深刺入了白骊的胸膛甚至为了保证对方的死亡,他硬着心肠转动匕首只为了让白骊无处逢生,他怀里逐渐冰冷的体温更是不断强调着死亡事实,而眼下的情景又算什幺?
路小云的大脑飞快地思考,可到了最后一丝丝不明所以的喜悦将一切的可能性压到,只是这样的心情存在的时间极短。
——白潮衣没有否认白骊的死亡。
像是抓住了根稻草,路小云在心中如此强调着,抛开脑中纷乱不休的思绪,迈步离去。
凤新辞的身后跟着许多护卫和仪仗侍卫,尽管他不喜欢这样的奢华高调,但他忠心耿耿的管家却不断强调着礼节的重要性。他的管家是一位中年妇人,名为朱喙,朱喙本是他母亲的陪嫁,自从前任凤王去世,继王妃回到北地后他将府里绝大部分的人手都调换成自己调教多年的手下,而朱喙更是取代了原来的管家成为凤王府的管家。
他的身体一向不好,特别是几个月前生了场大病断断续续的有许多事情都记得不太清楚了,依稀还记着继王妃白琼衣离开的事情,依朱喙的说辞是他几日前被人刺杀才导致了眼下的情况。他也不是傻子,对朱喙的这种说法凤新辞十分怀疑,而像是预料到了凤新辞的怀疑朱喙摆出了许多证据,再观那些下属的态度,当他召出心腹询问得到的是相同答案。
心里的疑虑挥之不去,然而朱喙的答复他不得不信上几分。
一月一次的巡城是惯例,茫茫人海中他保持着和煦的微笑,城民的热情却抵消了微笑下的疲惫。
嘴角的笑意不改,他的目光一扬落在青年的身上,他们的目光相接,短短一眼,凤王的心中涌动着无可名状的情思,为了那双泛着淡淡忧愁的桃花眼。
那青年一定没有注意到凤王的视线,他的视线不带顾忌和尊敬唯有凤王不解的惊骇与恐惧,连那一丝丝的狂喜也未被凤王遗漏。凤王不是被这些情绪所吸引,他纯粹被青年吸引。
回到王府他仍想着那青年,仿佛两人前世有约一般。
两天后,凤王在后院中见到了他。青年叫做路小云,他应征凤王府的侍卫;朱喙的脸色不大好看,附在凤王的耳边强调路小云不明的来历。可出人意料的是路小云的坦诚。
他自称来自极北魔族,且是被魔族通缉的罪人希望得到凤王府的庇护。
南乡的凤王在丹朝的朝堂上或许无关紧要,但在丹洲武林的地位不容小觑,无相教须给凤王府三分薄面,自然代表着魔族对凤王的礼让。凤王想通这之间的关系,又因情感作祟便不顾朱喙的劝谏将路小云留了下来。
其实路小云全身上下疑点重重,凤王留下他未尝不是一种试探;路小云是个极为沉默的年轻人,他的腰间佩剑,安静地立于凤王的身侧,眼睑大多时半垂着遮盖了那双形状美好的桃花眼,他似乎总在想心思。凤王背对他的时候却偶尔能感受到身后的目光,或有时于刹那间捕捉到他疑惑的目光。
——路小云,你想对我说些什幺?
如此过了数日,朱喙对路小云仍是警惕,凤王便由着她去。
苏醒后的凤王心中有太多的疑惑,纠结如麻,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解开这些迷惑。
路小云顺利地成为凤王的侍卫,同时刺杀的任务变得越发艰难;凤王府的朱管家几乎是一眼洞悉他的目的,她的警告与警惕加剧了刺杀任务的难度,索性,白潮衣并没有限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