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琅刚依从长青的话,闭上眼睛躺下,就又觉得有一道目光在暗处盯着他,这种感觉太强烈,让他一下又惊的坐了起来。
长青已经准备出去了,周琅却忽然拽住他的衣袖,“你在屋子里,替我守着。”
长青看了一眼周琅,止住脚步。
周琅裹着被子,一手牵着他的衣角,“你不许走!”
长青还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周琅,他转过身握住周琅的手,“不走。”
周琅是真的被吓的不轻,他都能死而复生,那世上说不定真的有鬼魅魍魉。长青握住他的手,掌心是热的,周琅就反握住他的手。
长青的手被牵着,抬眼去看周琅,一看就仿佛陷入了一张网中。
周琅牵着长青的手,到他躺下去,才终于松开。
长青弯下腰替他盖被子,看到周琅闭着的,微微颤动的睫羽,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周琅铺在枕头上的墨发。
一连过了几天,床边都能看到鬼魅的黑影,点了烛台却又什么都看不见,有一回周琅还感觉到那黑影在扯他的脚腕,蹬过去碰到的只有冰冷的床柱,就这么过了几天,就是长青夜夜都守着他睡觉,周琅都受不住了。
他又想起了从前不知什么时候看过的志怪,书中杀了人的屠夫床头都会有厉鬼盘旋,令狐胤是个将军,杀的人肯定以千百计,他住的屋子里难免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这么自己吓自己,周琅觉得这屋子更住不下去了。但他又没有住的地方——也不知道令狐胤是有意还是无意,将周琅原先住的屋子腾给了一个副将。
每天晚上都能见到那鬼东西,白天周琅都不敢呆在屋子里了,醒了就搬了一张长榻出去,躺在院子里看书。
守在外面的士兵也知道那个长得好看的小公子搬过来和将军一起住了,但因为令狐胤的缘故,他们从来不敢和周琅说话,周琅习惯了,也从来不和他们说话。
今天有个当值的士兵,大着胆子走进了院子里。
周琅晚上睡不好,白天看了一会书就睡着了,侧身靠在长榻上,披散的长发和衣袂一同落在地上。
那士兵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站在院子门口呆了半晌,端了热茶出来的长青看到有人闯进院子里,喝令了一声,“谁准你进院子里来的?”
“小人是,是……”
周琅听到动静醒过来了。
长青端了热茶放到桌子上,将周琅掉到地上的书捡了起来。
周琅撑起长榻坐了起来,看到院子门口一个士兵正要出去,他开口叫住他,“慢着。”
那士兵以为周琅要问罪,头也不敢回。
周琅睡的头疼,用手托着额角,“你过来。”
那士兵转过头走到周琅身边,也不敢抬头。
“你进来是有什么事?”周琅也没想到这人会怎么听话。
“回公子的话,小人是……是……”因为是低着头,胆子就大了一些,“今日当值的守军。”
周琅记得这个声音,上一回就是他在院子外面和人说军中的流言。
士兵没听到周琅的回应,一直低着的头才抬起了一些,入目只看到落在地上的雪白丝绸和一双绣着竹叶花纹的靴子。他忽然又记起了周琅问了什么,“小人是想请公子帮小人写,写一封家书……”
周琅愣了一下,“家书?”
“下月月初就要打仗了,小人不认得字,听人说,公子是个读书人……”他也是听人怂恿才闯进来了。
这确实是个小事,周琅睡了一会,起来了头疼的厉害,闭着眼睛在揉额角,“那你带纸笔了么?”
士兵没想到周琅会松口,一下抬起头来,见到周琅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周琅以为他没带,“长青,你去拿纸笔。”
长青脸色不大好,但听到周琅的吩咐还是进去拿了。
那士兵看着周琅一直在揉额角,四下又无人,就压着声音问了一句,“公子是不是身体不适?”
周琅‘嗯’了一声,却没有说缘由。
说话的功夫,长青捧着纸笔出来了,砚台许久没有碰了,墨池里的墨早就干了,周琅自己研了墨,将纸铺在面前的小案上,“你要写什么?”
那士兵起先不敢说,后来说了几句,就停不下来了,周琅写的是小楷,洋洋洒洒写了两张纸,那士兵还在说,周琅握着笔转动了一下手腕。
长青看到了,知道周琅手腕不舒服,就冷着声音同那士兵说,“公子还要休息。”
“无妨。”那士兵离家数载,说起那些琐碎的事声音还在哽咽,周琅叹了一口气,“你继续说吧。”
等到士兵说完了,周琅将写好的家书折好,递给他之后就将他打发走了。
长青看他又躺回了榻上,就想将茶端给他,却发现茶水已经冷了。
“长青。”周琅不知道长青现在心中有些不舒服,他看着将暗的天色,“你再去拿两个烛台放到房间里。”
长青应了一声,下去了。
入了夜,周琅白天睡久了,晚上怎么也睡不着,勉强睡着了,听到动静又惊醒过来,屋子里点的烛台全都灭了,睡前锁好的窗户也被打开了一条缝,“长青!”
“公子。”门口的长青进来了。
“你见到人进我房里了吗?”周琅声音都抖的厉害。
长青点了烛台走到床边,“公子,没有人进来。”
这一回周琅是真吓到了,烛台他都用灯罩罩住了,风也不至吹灭。
长青看到他在看烛台,“刚才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