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爷好高的兴致啊……”
金风玉露阁内,白衣公子抱着一只通体火红的狐狸,以慵懒的姿势斜倚窗台边上,一手轻轻抚摸火狐身上发亮的皮毛,一边抬眸,瞅了祝家四少一眼,眼角带着十分奚落。
一抹阳光透过窗棱,洒落身上,扯开一角的衣领边缘露出微凸锁/骨,鬓角两绺头发自然垂下,微微飘动着,说不出的魅惑撩人。
不过……
祝家四少此时此刻似乎并没有什么心情欣赏美色。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强装镇定,但说话已变得不利索。看到眼前阮玉这张脸,便会自然而然想起那夜见到的妖怪,祝家四少不尿裤子已实属万幸。
“祝府到处都是结界符纸,还有两个讨厌的仙人盯着,若非到了这儿,我怎么有机会对你下手呢?”
说话间,阮玉怀中的小狐狸突然面露狰狞之色,朝着祝家四少露出两颗尖细的獠牙。
“妖……妖怪……”
祝家四少本就对阮玉心有余悸,此时听了阮玉的话又瞧见他怀中的火狐面露狰狞之相,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扔了身后的少年,撒腿就跑。
“好香香,没想到你唬人的功夫还真有一套呢。”阮玉一手抱着香香站起来,一手抚摸香香红色的毛发。
香香收起了獠牙,微眯着眼睛,在阮玉怀中蜷作一团,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
“多谢阮先生搭救之恩。”少年朝阮玉鞠了一礼,浅浅的琥珀色眸子坚毅而又淡然。
这个少年正是那夜在后院哭泣的羌灵,祝老爷与羌灵所生的身份低贱的第三子,连父姓都不得继承,别人只唤他小名,阿宝。
“这种可恶的家伙,就该好好吓吓他。”阮玉顽皮地朝少年眨了眨眼道。
“世人多厌恶羌灵族,认为羌灵是肮脏污秽的存在,难道先生就不怕么?”少年突然问。
“祝府众人说我是妖怪,你又可曾怕过我?”阮玉反问。
“且不说先生本不是妖怪,就算是,我也不怕。”
少年望着阮玉,目光坚毅。
“这就对了,种族平等你听说过吗?我曾经到过一个地方,那里虽然有五十六个民族,但没有一个民族看不起另一个民族,大家和平相处,其乐融融。”自从发现少年在府中忍气吞声被人欺负,阮玉早就看不过去了,早有提点之心,却无机会,今日正好故作深沉给他提点一番,“万物都是天生,这世上没有一个民族比另一个民族低一等,肮脏污秽的不是种族,而是有些人的心,所以你又何须轻贱自己。”
听了阮玉的话,少年低下了头,似乎若有所思,默然不语。
这时,阮玉没有发现,听了他一席话,怀中的火狐,一动不动,怔怔地望着他。
虽然楚沥力证阮玉并非妖怪,不过毕竟与妖怪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祝府上下见到阮玉依然心有余悸。
阮玉进门后,就见那些下人见了他目光躲闪,甚至发现几个胆小的,见了他撒腿就跑。
阮玉吹了吹鬓角的两绺长发,极其无奈地勾了勾唇角。
“你这个小偷。”阮玉沿着曲折的回廊往他的客房走去,半路却杀出一人。
“哟,原来是大美人……”一双桃花眼微眯,唇角欠揍似的抽了抽道,“今日美人不陪着楚沥师兄反倒来找我,莫非是变心了看上我了不成?”
“少给我油嘴滑舌,”济沅白皙的脸庞气得发红,剑尖直指阮玉腰际,厉声质问,“这东西哪来的?”
阮玉低头看了看,是楚沥那夜留下的钱袋,唇角不禁抿起一抹笑。
这两天他都挂着,终于等到鱼儿上钩了。
“原来是这个啊……”阮玉将荷包拿至手中,瞟了济沅一眼,勾唇道,“自然是楚沥师兄送我的……”
“怎么可能,楚沥师兄怎么可能送你这个,必定是你偷的。”听了阮玉的话,济沅越发火冒三丈,执了剑便朝阮玉刺来。
“楚沥师兄是何等人物,你觉得我可以从他身上偷到这个钱袋吗?”
阮玉快速闪至廊柱后,探出个脑袋反问。
济沅扑了个空,羞愤交加,刺了剑又朝阮玉刺来。
“嗷~”就在这时,一只火狐不知从何处窜出,张牙舞爪扑向济沅,济沅一时无法招架,竟往后连退了几步方才站定。
“你们俩在此作甚?”
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却见楚沥冷着脸站在回廊尽头处。
“师兄,你来得正好,这家伙偷走了你的钱袋还死不承认。”
济沅望着楚沥愤愤不平道。
“楚沥师兄,你送的那个钱袋子我可是喜欢得紧呢……”
阮玉拿着手中的钱袋在楚沥眼前晃了晃,一双桃花眼弯成两弯美丽的月牙儿。
“胡说八道,看我不好好教训你。”济沅持剑朝阮玉刺去,却被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夹住。
望着眼前如霁月清风一般的大师兄,济沅乌木般的瞳孔露出受伤的神色问:“师兄,为什么?”
“我们走吧。”楚沥面无表情地放开济沅,看都没看阮玉一眼,目不斜视地朝后院下榻处走去。
济沅心有不甘瞪了阮玉一眼,紧随楚沥身后跑去。
“楚沥师兄,收了你的钱,事情还没办呢,要不今晚我们继续?”阮玉故意扯开嗓子在身后喊道。
楚沥猝然顿住脚步,双拳在身侧捏了捏,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