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番外
清北市今年在江边举办烟火大会,邀请全市市民前来观看,乔海带着帽子和口罩,混在人群里,看天上的烟花。
在他的左边口袋里,放着一张陆民的照片。
烟花很美,他希望师哥不要错过这样的风景。
收到李思思在荷兰发来消息的时候,国内正好在进行新年倒数,短信内容只有三个字。
“他走了。”
乔海看完后就收起了手机,继续和大家一起倒数,新年的钟声响起,他在满城的欢呼声中泪流满面。
那天他只送师哥到了机场口,师哥不让他陪着去荷兰,他也不去,既然是远行,那么师哥总有回来的那一天,他等着,倘若等不到,那么他就会去找他,这不是大事。
他并没有很难过,也没觉得师哥已经离开了他,他的衣柜里,师哥和他的衣服挂在一起,阳台上有师哥躺过的摇椅,洗漱台上有师哥惯用的护肤品,出去吃饭时他会想这道菜是师哥的口味,买衣服时会想这是师哥的风格……师哥的影子充斥着他的周围,师哥永远和他生活在一起。
新年过后,他投入到忙碌的生活中,五月份,《盲人张明》这部电影在戛栏国际电影节首映,乔海看到了影片的最终播放效果。
它更像是一部纪录片,一共两个小时,全程记录着张明的生活,明暗两条线相互交杂,失明前张明的世界是彩色的,但影片将其处理成黑白画面,失明后张明的世界是黑暗的,但影片将其画面处理成彩色,张明的脸上一开始没有笑,随着影片内容的推进,他渐渐开心起来,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最后他跃身一跳,是整个影片的高/潮,亦是结局。
观影结束后,乔海躲在洗手间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在影片快要结束的时候,画面变成了黑白,寓意着张明的世界要变成了失明前的世界,他面带微笑的穿过一条十字路口,目的地是城市里一处废弃楼,他想死在这里不会麻烦任何人,反正楼就要拆了,新的建筑会取代旧的建筑,没有人会介意这里曾经有个死人,没有人会记得这里有个瞎子。
死亡意味着他的新生。
在穿过那条十字路口的时候,伍常导演的镜头在一个抱着玫瑰花的背影上停留了两秒。在那个黑白的画面里,一抹红色是唯一的亮色。
乔海立刻认出来那是师哥的背影,几乎师哥的背影一出现,背景音乐就响起来——正是邓丽君的《又见炊烟》,没有伴奏,陆民轻声哼着这首曲子,成了这部电影里唯一的音乐。
电影获得了戛栏国际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奖项,消息传到国内,引起些许轰动,等到国内上映后,有人觉得无聊,有人觉得有意思。
乔海凭着这部电影领了好几个奖杯,伍常导演送给他一个礼物当做贺礼,他带着奖杯和礼物回到国内。
书房里摆满了陆民的照片,最大的一张是陆民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雪人旁边,傻乎乎的对着镜头笑,右手放到耳边比了一个“耶”。
乔海把奖杯放到陆民的照片旁边:“师哥,你看我获奖了,让你瞧一瞧。”
他带了一瓶酒,打开伍常导演的礼物,里面是一张光碟,c-h-a到电脑里,先是一段噪杂的图像,紧接着,图像渐渐变的清晰,陆民的身影也出来了。
这是《盲人张明》的私人幕后花絮,伍常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把陆民也拍进去的,陆民虽然看不见,但是在现场时刻关注着乔海,乔海在镜头前演戏,他微微侧耳,乔海在戏里哭,他在戏外神色动容,眼圈发红。
更多的时候,陆民只是坐在小板凳上,裹着厚厚的军大衣,一动也不动的注视着他,神色温柔。
乔海一边看,一边喝酒,他想:“师哥,你一直都在看我。”
花絮放到结尾,卡住了碟,乔海的一瓶酒也喝到了底,阳光透过窗户照到他身上,暖洋洋的,他打了一个哈欠,生出一股困意,靠在椅子上沉沉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变成了一位小学生,坐在教室里写自己的名字,可是怎么也写不好“海”的右下角笔画,一竖一勾,他写的乱七八糟,眼看着别的同学都停手了,他越着急越写不好。
在他前面坐了一个小男生,小男生转过身,接过他的笔,在纸上端端正正写下“乔海”两个字:“你别急,手要稳,慢慢写就能写好。”
乔海看着小男生的样子觉得很眼熟,问道:“你是谁啊?”
小男生弯着一双大眼睛,探身用铅笔敲了一下乔海的额头:“笨蛋乔海,我是春生啊。”
乔海惊喜万分:“师哥,你来梦里看我了啊。”
然后场景突然变化万千,他开始急速长大,仿佛跌入时光隧道般,从小到大的生活像画面一样在他两边呼啸而过,再一次停下来的时候,是在一场白雪覆盖的院子里。
院子一角堆着两个歪扭扭的雪人,一个雪人鼻子上c--h-a着一根胡萝卜。
他看到陆民穿着黑色羽绒服,手里拖着行李箱大步从他身边走过去。
乔海伸手拉他,拉了个空。一回头,看到二十三岁的自己,正拥着被子坐在炕上,目光灼灼,透过玻璃上的窗花看着陆民离开。
乔海很着急,朝自己喊:“快去追啊!坐着干什么!”
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喊,二十三岁的乔海飞快的下了炕往外跑。
雪不知道何时停了下来,东方渐渐泛起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