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平对于系统里经历的事情,记忆都并不清晰,不像文鸿山喜欢一出来就做笔记,但是他记得感受,因此第二天醒来做早饭的时候,整个人嘴角都疯狂上扬,说白了就是傻乐。
文鸿山醒得比他稍微晚一些,脚步略微有些迟疑,在家里文鸿山基本还是能做到大概准确的移动,姜平也没有拦着他,只是男人的脚步往厨房的方向来了。
“海鲜粥吗?好香。”
姜平本来在搅动着锅里的粥,一时间手上的动作都凝固,总觉得文鸿山祸害他浪费食物好像不是第一次了,但过了一会儿姜平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异样感从何而来。
文鸿山很少这样感性地评价食物,很少说自己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有些喜好还是姜平努力观察出来的。
“你喜欢海鲜粥吗?”姜平问。
“喜欢,你做的都喜欢。”文鸿山靠在厨房的推门边。
“文总怎么今天一大早就吃糖了?”
“没吃糖,我刚刷了牙。”文鸿山不解。
姜平忍不住笑起来,擦了擦手,牵着文鸿山先坐到餐桌,把粥盛到碗里。
“还烫着呢,你先吃j-i蛋饼吧,小区外边大爷那家。”
“嗯。”
“今天我们去医院吧?好吧?”
“可以。”
两个人心里其实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身体检查达标之后,手术很快被重新提上了日程,其实那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文鸿山头发被剃了,帅还是帅的,就是看着有些凶悍,用姜平的话说,像刚蹲完橘子出来的。
姜平陪着人一直到送去麻醉,一路上还有说有笑的,等到手术真的开始了,姜平才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
文鸿山的肿瘤包膜完整,但位置不太好,预计的手术时间会去到五个小时左右,姜平其实也没事干,文鸿山进去之前还说让他去周围看个电影逛一圈,回来他就出来了,姜平哪里有心情,浑身没劲地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
“520,你在吗?”姜平紧张起来就想找人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
但文鸿山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的病,也不太高兴他和辛云亭有联系,一时间姜平也没想出来能和谁聊,但平日里话痨的小系统大概休眠了,这会儿手机安安静静的,没有声音。
姜平只能深呼吸,慢慢地依靠在冰凉的椅子上。
理智上是知道不会出什么意外的,但一想到那个人脑壳被打开,毫无生气地躺在手术台上,姜平就还是有些没由来地焦虑。
文鸿山的手机忽然在他口袋里震动起来,姜平看着上面“文储安”的来电提醒,不知道要不要接。
文储安是文鸿山的爷爷。那名严格到近乎严苛的老者,对于市场和作品的眼光都很独到,是在他那一代跃升为行业内第一的地位的。
姜平一直等到手机自动挂断,但下一秒,他自己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和文鸿山不可能同时玩失踪,姜平只能硬着头皮接起来。
“喂,爷爷,我是姜平。”
“你和鸿山在一起吗?他没接我电话?”
“他……眼睛出了点小问题,正好在做一个小手术。”
“我听说了,在哪个医院?”
“……”
姜平不想说,因为文鸿山不想应付家里人,他也不想让文鸿山经过手术醒过来第一件事是要应对不想应对的事情。
“那我换个问法吧,是不是脑瘤?我儿子得过这个病,我知道。”
“是。但发现得很早,不算太严重。”
“你们现在是已经有孩子了是吗?男孩女孩?”
“女孩。”
“什么时候带回家来看一下?”
“现在在我爸妈那里,等鸿山手术后恢复得好一点,我会和他去拜访您的。”
“听说他原本要把年度大赏的机会给你?”
姜平心里咯噔一声,斟酌道:“没有,年度大赏主推a系列的产品线。”
“算你小子聪明,他胆子大到敢把年度大赏的机会给你一个人?他以为这个机会是儿戏吗?万一因为你的作品被笑话了,丢的起这个人吗?”
“是,爷爷教训的是。”姜平咬着牙回答,语气轻轻的。
他从不觉得自己的作品是垃圾,也不会让自己的作品给丢人,但他没有机会证明这一点。
他只能咬着牙把所有的不甘心吞进肚子里。
“你和他找时间来找我一趟吧,我本意是不再管公司的事,原本我也是以为鸿山有能力接管好的,现在看来,可能是我高估他了。”
“您对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姜平不知道对方的满意的标准是什么,文鸿山为了公司做的事情还不够多吗?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
“我想我们没必要在电话里聊,我会直接和他聊的,你做好你的本分就是了。”
手机的对面传来挂断的忙音。姜平握着手机,不自觉得翻看手机之前拍的要参展的设计草稿,过了一会儿,姜平把那份草稿从手机删掉了,不仅删掉,姜平想把那些手稿都撕掉。
如果从来没有过期待的话,大概就不会这么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