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不禁笑出声,“你呀。”
云生听得笑声回转头,似有些许委屈和恼怒,眼巴巴地看着云华。云华忍不住揉了揉云生的头,稍稍收敛笑意,“武术修习得如何了?”
云生没有回答,却是伸出手来,拉开了宽大的袖子。只见少年的手臂上有一图案,与刺青有些许相似。
却是一只豹子。栩栩如生。
云华试探着碰了碰,问道,“这是?”
云生任由云华动作,“我修炼出来的兽物。”
“这么快?”云华眼睛一亮,心里有些欣喜,“到何等程度了?”
“还是初级。”
云华点点头,收回了手,“云生,你可要切记,千万莫要让他人知晓。”
“好。
……
“公子,林先生正前往此处。”小桃俯首向躺在躺椅上的云华言道。
云华睁开双眸,“知道了。”随即起身整理衣襟,走向院门。
“林先生安好。”云华微微俯身一揖,向林长河见礼。
云华未曾料到,竟会如此之快便再次见到林长河。虽在文会上与之相见,但绝算不上相识。印象亦不深。
谁料一朝过后,却成为了他的授琴先生。
先前云执便曾提过,请一位先生教授他琴艺之事。最后却是云锦将此事揽去,将林长河请了来。
云华无法得知云锦究竟何意。便也不再理会。只认真学习便是。倒是心中总有不安。直觉风雨将来。
“坐罢。”林长河端坐在长椅上,轻抚琴弦,却是暗沉沧桑之音。似是穿越远古而来。
云华在近旁坐下,“林先生,小子虽曾接触过古琴,却因懒怠而技艺渐疏,还请先生从始教来。”
事实上他何止技艺渐疏。分明是一窍不通。只盼不要露了陷才好。谁知这林长河会否将他学琴情况告知云锦?
“媚上之术,何必j-i,ng之?”林长河兀自拨弄琴弦,似是言语并非出自他口中。
云华听得却是一愣。不过是学习琴艺,怎的与媚上之术挂上钩了?“先生此言是何意?小子愚钝,不明先生所言。”
“竖子学琴不过为了媚君,我此言可有差错?”
云华脑中一片混乱。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他从未想过媚君。他是个男人。就算这里南风盛行,也不意味着他要去跟随大流。他学琴不过是遵从云执之意,怎得变成他学习媚上手段了?
莫说他与国君没有交集,便是他有朝一日爱上国君,也不会成为此类角色。以色事君,安能得好?
“小子从未想过媚君之事。实是不知先生何出此言?”
“学琴罢。”林长河垂眸言道。自始至终,都未曾正眼瞧过云华。
云华本想追问下去,见得林长河如此,也只得按捺作罢。心却已是悬着了。
叁拾肆:夏选 (1113字)
春日渐逝,洪噬是愈发闷热起来。
云华使人打造了一把折叠式的纸扇子,平日里闲来无事便摇晃着扇风。这日傍晚,云华便搬了张躺椅到树下,闭目养神,手里的扇子悠悠晃动。
说来云华到这芜沉大陆已是三月有余了。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只是不知何时才可脱离这云丞相府。并非丞相府对他有过多苛待。
只是这方地终究不归自己。他亦不喜欢受人所拘。
有时云华亦是自问:何处才是归处?却得不到答案。他不过是个游魂,寄居在这身躯壳之中。或许他已然越来越融入“云华”这一身份。只是,这片大陆终究没有让他留恋的人。亦没有人会于夜黑之时点起灯火,等待他的归来。
等待他。而不是“云华”。
思绪却中途被人打断。“公子,大人请您过去。”阿义的声音响于耳畔,云华只得“啪”一声收起折扇,睁开双眸,“知道了。”
云华一边起身抚平衣裳,一边寻思云执意图。云执向来无事不寻他。即便暂时没有表露目的,也只怕是撒网作铺垫。
总而言之,必无好事。
云华一路缓行至云执的清风斋。云忠守在房门前,见到云华身影,道:“大人在房内等候。”
云华点点头,推开木门,便进了里屋。
云执坐在上首处,正端茶细品,“来了。坐罢。”
“是。”云华温和应了一声,便坐到了下首处。也不急着询问云执之意。只安静端坐。
大约一炷香功夫,厅堂的静默才被打破,“可知为父唤你来所为何事?”云执放下茶杯,双手交叉环扣,眉眼依旧是慈和之色。
云华低眉垂眼,只道,“云华不知。”
“为父曾经可是不遗余力地栽培你,只盼你能有所出息,光耀家族。虽后来对你有所冷落,也实是你让为父冷了心。华儿会否怪责为父?”云执叹息而言,倒是端足了慈父姿态。
云华抬起眼帘,温声言道,“父亲大人,云华如何能怪责父亲呢?父亲大人辛苦抚育孩儿长大,谆谆教诲,绝不敢忘。倒是云华愚钝无知,怕是让父亲伤心了罢。”神色自责且关切。
即是演戏,便做足戏份。倒是这老狐狸总对着他打亲情牌,着实让他有些倒胃口。
“华儿能这般想,为父是倍感欣慰啊。华儿懂事不少,长大了。”云执轻抚手掌,感慨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