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在全世界都排斥他生存的环境里,是什么原因致使他得到被眷顾的幸运?
或者说,徐琮璋曾付出什么代价才救回他?
宋卿不敢想象,所以他告诉徐琮璋别费心思了,难得觉醒自我,不如就像神明那样掌控物种、成为万物之主,洒脱无牵挂。
就算再次经历物种大清洗,生命全部灭绝、消失,他只要睡一觉,再醒来,又是生机勃勃的世界。
他还能再遇见更可爱、更有趣的生命。
“所以,你不要再费心。”宋卿撑着下巴,偏过头对着徐琮璋笑:“你多走走,有人会比我更喜欢你。”
叮铃。
徐琮璋倾身过来,银饰滑落、碰撞,猩红色的眼瞳充塞了宋卿的脸,沉默了很久,直到宋卿产生疑惑,他才开口:“你不喜欢我。”
宋卿愣了下,他好像第一次听到徐琮璋那么笃定的说‘你不喜欢我’,因为以前都是反问,或者问他‘可不可以喜欢’。
从怎么会不喜欢的疑惑、自信,到后来可不可以稍微喜欢的祈求,然而中间好像缺少了一个过渡,一个从‘他会喜欢’到‘可不可以喜欢’的认知过渡。
——他不喜欢我。
但是现在徐琮璋有了这个认知。
宋卿:“抱歉。”
“啊,没关系。”徐琮璋神色淡淡,平静地回应他:“我喜欢你就好。”
他抓住宋卿的手腕,又说道:“我喜欢你,所以只要抓住你,藏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就好。”
平静得让人听不出语调的变化,还以为只不过是随口的宣言,但宋卿却能触碰到平静表层下的波涛汹涌,那股恐怖的偏执欲。
——不喜欢?没关系啊。留在我身边就好了。
——靠近的,警告。抢夺的,咬杀。
——绝对!绝对不会放开!!
宋卿盯着徐琮璋,没有了心惊胆战的恐惧感,心里涌起荒谬的同情和少许不可察觉的刺痛。
“宋卿,谁都不能伤害你。”
徐琮璋倾身过来,捧起宋卿的脸,吻在他的额头上,小心而克制,说着绝对不会违背的承诺,而这承诺放在被世界排斥的宋卿身上又是何等狂妄、何等珍重。
宋卿声音抖得几乎发不出来,小声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不值得……”
不值得啊,明明就不需要,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喜欢他到这种程度。
徐琮璋:“卿卿比心脏还重要。”
宋卿滑落进他怀里,伸出手,紧紧拥抱他:“你说过我可以要求你做任何事。”
此时的徐琮璋没说过,但他不反驳,应了声。
宋卿:“你答应我,不能死。”
“……好。”
..
时间实在太短,最后连唯一的容身之所石碑顶也在排斥宋卿,鲛珠大量耗损仍旧无法拯救他的衰弱。
宋卿吞掉最后一颗鲛珠,毫无痛苦的迎来黑暗,死亡于他而言犹如一场沉睡。
宋卿死亡,徐琮璋离开,神明沉睡,石碑顶除了温柔如云的海水和整排清脆的铃铛声响,空无一人,空寥冷寂。
没有庇佑的鲛人族躲不过物种大清洗,在石碑里刻下过往历史后,从容赴死。
..
“好喜欢你啊。”
!!
宋卿猛地睁开眼,依旧是熟悉的温柔如云的海水和整排清脆的铃铛声,蔚蓝、珊瑚红,清新明亮,像闯进了童话王国。
但是王国里没有徐少年。
他消失了,不见了。
“宋卿!”滕萝惊喜地扑过来:“你终于醒啦。”
宋卿越过滕萝,看到在她身后的神明,成年版的徐琮璋,但他不是徐琮璋。
“徐琮璋在哪?”
滕萝嘟着嘴,不太乐意:“他没啦。”
“什么没了?”
“消失了啊。”
滕萝指着宋卿的心口:“鲛珠在里面,你再也不会被世界排斥,你——得以永生。”她笑嘻嘻地问:“开心吗?宋卿,宋卿,你是鲛人物种唯一活下来的,你将永生,你是我们那个纪元里唯一的高维度物种。”
宋卿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他竭力冷静地询问:“徐琮璋做了什么?”
滕萝:“做了他该做的事情。”
宋卿猛地瞪着滕萝,眼底一片冰冷:“不要说会让人生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