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威发蒙:“问你健不健康呢,这个形容词是什么鬼?”
他嫌外面冷,很快回到了屋子里,玩着书桌上的猫耳头箍,上面本来系着的铃铛被愤恨般拆掉了,搁在了旁边,小巧玲珑,发出的声响非常清脆。
他一边玩着铃铛,一边问:“这头箍是什么玩意,毛茸茸的,傻里傻气,你去游乐园玩了?买这玩意给自己戴啊?”
方饮看到这个就耳根发烫,想到了几个小时之前在厕所隔间发生的事情,不禁有些羞耻和心虚。
他凶巴巴道:“靠,你给我赶紧放下。”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年威闪电般地松开了手,并“啧”了一声:“你们玩那么野?”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方饮回过头去,哼哼着。
门口驶进来一辆商务车,他没再摆弄天文望远镜,诧异地跑到楼下去,看到携着一股寒风进来的妈妈和叔叔,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方母抬起眼:“年威也在?”
年威道:“阿姨好,阿姨又年轻了!”
叔叔温和地关照他们:“今晚据说要下暴雪,你们别再出去玩了。”
“好的好的,一定不会出去的。”年威答应得极快。
方饮神色犹豫,主动和方母嘘寒问暖了几句话,把方母送上楼以后,蔫巴巴地缩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年威看他这副脸色,就清楚他心里在盘算些什么,劝他:“暴雪呢,不要出门了。”
“今天是他生日。”方饮说。
年威不解地问:“生日又怎么样?”
方饮望向窗外,飘落的雪花越来越大,即将变成风暴席卷这座北方城市。不远处的连绵山脉转而换了颜色,与天地融为了白茫茫的一片。
方饮抱着垫子,回答:“他不应该再孤零零地回家。”
“唉,正常,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过生日。对他来讲,这大概早习惯了,你别冻感冒就好。”年威道。
电视里一对情侣吵得不可开交,大概是一方撒谎,被另一方捉了个正着,死活要分手。方饮心烦意乱地换了个坐姿,转过头看着楼梯。
他心想,要出去肯定得和妈妈说一声,妈妈会同意吗?要是得知自己去给同学过生日,会不会起疑心?
外面的风有点大,弄得窗户阵阵作响,听上去吓人。
他笃定,他妈妈一定会觉得他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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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小姑娘悄悄问道。
陆青折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的,意外地问:“怎么了?”
小姑娘指了指他的衣领:“有颜色。”
衣领上沾了方饮的唇釉,估计是乱动时蹭上去的。蹭在自己脸和脖子上的唇釉被洗掉了,在这里的却一时没发现。
陆青折愣了愣,难得流露出无措的一面,抱歉地朝自己的表妹笑了笑。
小姑娘道:“长什么样呀?”
在厨房里洗碗的姑妈在这时转过身,c-h-a了一句嘴:“你们在讲什么?”
小姑娘冲陆青折歪了下脑袋,意思是“我可以说吗”,得到了陆青折的肯定以后,转而跑去厨房,抱着她的妈妈叙述了这件事,在这期间,姑父也凑过来听了一会。
姑妈把小姑娘哄骗去了房间里写作业,惊喜地打听道:“是你的大学同学吗?”
“嗯,也是高中同学。”陆青折道,“但不是女朋友。”
姑父好奇:“啊?关系还没定下来?”
“他太调皮了,所以让妹妹有点误会。下次有机会的话,我带他来见见你们。”陆青折说。
姑妈和姑父诧异地对视了一眼,姑妈为了表示一切都可理解,随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再谨慎地问:“误会什么?”
陆青折顿了顿,道:“我的对象不是妹妹想的那样。”
对家人坦白性取向对陆青折来说,并不沉重,大家都是通情达理且开放的人。去年,有一对同性情侣邀请过姑父姑妈去参加婚礼,他们特意赶去国外送上了祝福。
但他没把话说得太明白,不管怎么样,这件事还是多做一些铺垫比较好。毕竟姑妈还惦记过自己和汤蓝能成一对,一直默认他喜欢女生。
回家的时候,他收到了短信。姑妈说:这个“下次”不需要考虑很久,你想和我们说的话,我们随时愿意听。
纷纷扬扬的大雪拖慢了陆青折的脚步,他撑着伞,把屏幕上落满雪花的手机收了回去,心想着自己应该趁早买一辆车。
隔壁那户人家应该在聚餐,陈从今那辆单车停在外面,几乎被雪给覆盖住了,透过客厅的落地窗,可以见到几道身影围在桌边,欢快地谈笑着。
到了自己家门前解开密码锁,机器发出的动静在寂静院落里显得格外响。他感觉角落里有什么动了一下,转过身去,方饮缩在那里,坐在被当作杂物清除出去的木板凳上,不满地揉了揉眼睛,鼻尖被冻得发红,嘟囔:“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陆青折不可思议,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眼睛眨也不眨地愣了一会,才敢确定方饮真的在这里等自己。
他道:“我要是不回来怎么办?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伸出手把方饮冻僵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他另一只手摁了指纹打开门,让方饮进去踩在地暖上。
方饮说:“提前说一声,不就像是来做客嘛。咳咳,你的男朋友要来你家了,你准备一下?”
在暖气里,他的呼吸舒缓了一些,抖掉外套上的雪珠子,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