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他有种继续挂我电话呢,想不到,竟然还是我来出这手术费。”她道,“造孽。”
白逸南道:“阿姨……”
“你给纪映发一下消息。”方母说,“纪映那边不来人,你就在这里待着,一直给他发消息,直到我想见的人来了为止。”
这场手术做了很久,等方饮醒过来也等了很久,久到白逸南去家里睡了一觉再回来。
方母意外地始终守在病房外面,助理过来和她交代了些事情,她板着脸吩咐了几句话,接着助理恭恭敬敬地应声,抱着电脑与白逸南擦肩而过。
与他回家睡觉前的情况有所不同的是,房外多了一个男生,估计下了飞机就赶来了,行李箱摆在身边,正站在方母的对面。
方母的手里捏着屏幕碎掉的手机,她摁了一摁电源键,淡淡地扫着设置为屏保的照片。
照片上面的那张脸能和对面那人对应起来,也就是曾经在饭店里遇到的同学。方母冷笑了声,好像觉得荒谬,把手机丢到自己的铂金包里。
她终于见到了想见的人,开口打发道:“你走吧。”
陆青折冷冰冰地看向白逸南,白逸南呆住了,不确定这是不是对自己说的,一时等在原地不敢乱动。
“白逸南,这里没你的事了。”她语气严厉得不带感情。
虽然是在和白逸南说话,可她的视线落在陆青折那里,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并毫不掩饰地抵触着。
白逸南发自内心地松了一口气,后背冷汗涔涔。他忐忑地和方母告别,自己心里有鬼,这时候还在害怕方母猜出自己找方饮的大致来意。
随便猜测下都能有个轮廓,他与方饮不算好友,方饮甚至在饭局上排斥他,不愿在他这里实习。这时方饮已经没了家里依附,却被自己寻上,能有什么好事?
方母迟迟不说,他不由得安心了点,生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以为这女人对此并没那么敏感。
可在他要离开时,方母问:“我还没死呢,就算死了,有的事情也不是你可以想、可以做的,你说对不对?”
确实,方饮现在不要方母的钱财,可方母人一走,以她的个性,不会愿意把遗产分给外人,所有东西全都是方饮的。
令白逸南倍感难受的不仅是方母的暗示,还有陆青折。
陆青折的眼神有股狠戾藏在里面,看上去不像是会让自己就这么全身而退。八成是方饮正躺在不远处,动手会吵到方饮休息的缘故,令陆青折生生忍住了。
白逸南干涩地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对。”
第72章
最开始,陆青折是和纪映一起来的, 纪映打他电话, 支支吾吾地说方饮的情况不太好。下了飞机赶到这里, 纪映被方母一个眼神给镇住了, 识趣地把方饮的随身物品一放, 离开了医院。
陆青折站着,身旁的行李箱上摆着方饮的背包。他个子高,身形比较瘦小的方母站了起来以后,需要扬起下巴去看他。
“虽然我之前做了点心理准备,来的人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觉得太奇怪。”方母说,“但看到是你的时候,还是惊讶了下。”
在此之前, 她对陆青折的印象不错。她鲜少有看得入眼的小辈,陆青折成绩优异, 言谈举止处处沉稳, 自己曾为方饮与这样的同学交好感到放心。
现在再细想之前那顿饭,估计在对方看来,是第一次见家长。她变得不仅不放心,还心里堵得慌。
她说完话, 转过身看了眼病房里的方饮。透过门上的那扇窗, 她见到她的儿子戴着呼吸机,还没有要苏醒过来的迹象。
陆青折道:“我没想到会和您在这里见面。”
“我倒是觉得在意料之中。”方母说,“他没照顾好自己, 你也没照顾好他。”
从这出发点继续往下讲,能上升到“你俩果然不合适”,也能轻飘飘一句“下次要注意点”。方母态度轻蔑,显然属于前者。
她道:“或者你自以为照顾好他了,他在背地里和你反着来。”
这正戳眼前情况,方母看陆青折表情变了下,说:“别见怪,他就是这样的。”
她以为陆青折会诧异到无话可说,可是陆青折淡淡道:“您觉得他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他性格如此,天真到想做什么就去做,又脆弱得承担不了后果,养成了习惯性撒谎。”方母答,“我和他在他父亲的问题上,吵了那么多年,对他的了解程度肯定比你高,被他骗过去的次数也绝对比你多。你因他生气是正常的,我已经被他气到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起波澜了……”
她道:“然后他在我一堆老朋友面前出了柜。”
陆青折道:“他性格有问题?您去问问他的同学,没人觉得他哪里不好。您会这么看待他,是因为他在亲近的人面前,根本不敢正确地处理这种事情。难道不是他的监护人更有问题一点?”
“别人有什么想法,会先商量,商量不行就缠着吵闹,这些全都行不通的话,最后要么放弃,要么撒谎。”陆青折道,“他会和您商量吗?这么问没抓住重点,应该说,您愿意和他商量吗?”
方母说:“我努力纠正过他。”
“如果在他脸上留一巴掌,让他滚,这算纠正的话,我觉得他长到这么大还能保持最基本的身心健康,够厉害了。”陆青折道。
前几次发现方饮隐瞒自己,陆青折确实是失望的,以至于某段时间里有些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