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王届时带着陈娇回国这件事情在刘启一派纵容孩子的姿态下就此敲定。因为这件事情,当回到馆舍时,夏安然和刘彘遭遇到了哥哥们惨无人道的围观。
被排排坐围住的两个小国王将这事一说,几位兄长们都皱了眉。从表面上看这事完全是巧合,完全是陈娇一时的气话,陈娇拉上的是刘彘,刘胜完全是因为陈娇想要公平被牵连,但这根本毫无必要,想要公平,陈娇可以去任何地方。
就算待在长安城,不进行学习不就可以了,为什么一定要去中山国。
顿时几位皇子看两个弟弟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尤其是看夏安然,表情都有些「哎哟—你这小子有问题哦~」的八卦。
夏安然在心中叹气,知晓原先兄弟间一派和谐的局面怕是要被打破了。现在大家都一副探听八卦的小兴奋,主要还是因为太子坐在上头,谁都没想那么多,可能只以为他是拐带小萝莉,但是等太子被废之后……恐怕要不多想也难。
毕竟,陈娇背后的势力太大,就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动了手脚。
这一点,在拜别薄皇后之时,也被提了出来。
面对薄皇后的暗示,夏安然很乖巧得点头表示自己心中有数。
在小皇子同她辞行之时,薄皇后又让他带回去了好些书册,竹简数量繁多就连拉车的骏马都要蹒跚前行,最后不得不临时换上牛车才拉得动。
“母后?”小国王为薄皇后这比之前还大的阵仗所惊,他甚至怀疑这一次会将这位母搬空。
薄皇后病了一场,面色极为憔悴,见小孩子一惊一乍的模样唇角微微扬起,“这些书之前借给了南宫看,现在南宫也快用不着了,便还了回来,你正好能带走。”
她这话一出,便见到小少年眸光一滞,整个人r_ou_眼可见地委顿了下来。
南宫公主之所以用不到这些书,自然是因为她即将出嫁。
如今正是三月末四月初,匈奴人在每年的五月会进行祭天仪式,仪式结束后,匈奴人便会南下来送南宫公主的聘礼,一并的将这位大草原未来的大阏氏带走。
而为了避免届时混乱,藩王们会提前被请出长安城,好让帝王可以专心应对来求娶公主的使者。
按照惯例,虽然双方已经在信件中将此事敲定,但是正式结亲的时候还是要走官方程序,即匈奴送聘礼、婚书,求婚代表来面见帝王,帝王表示十万分的为难和不舍,最后为了两国友谊将公主和嫁妆一同送出。
也就是说,最后能够留在长安城送南宫公主出嫁的,就只有太子刘荣和南宫公主的同母弟刘彘。
为此,在藩王出京的时候,去送人的刘彘连番被兄长们拉到一旁调教。
这个表示作为弟弟代表的你绝对不准输,匈奴人蛮横无理,这次来求娶大阏氏的也不知道是谁,但是不管是谁你都不能落于下风知不知道!
那个拍着小豆丁的肩膀说:“太子殿下要讲究威仪,有些话有些事不好说也不好做,但你不一样,你是小孩,你干啥匈奴人都不敢对你怎么样。记住,我们即使是南宫的后背,我们表现得越强硬南宫的日子越好过!”
有的捧出了匣子说:“这是兄送给妹妹出嫁的礼物……这个我就不给她了,你到时候转交一下,该说的都在里头了,你阿姊聪慧,她看得懂。”
还有的咯嘣咯嘣捏着拳头,“好好安慰南宫,告诉她忍一忍,总有一天我们会带她回来的。”
小豆丁抱着满怀抱的东西,懵懂抬头看着这群兄长,“可是阿兄,你们为何不同南宫姐姐去说?阿姊会很高兴听到这些的。”
闻言,他吃了个脑袋瓜,本来一言不发的皇五子冷哼一声,“让你给你就给,你难道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刘彘眼珠子转转,就对上了阿兄警告的眼神,在这样的紧迫视线中,他将「你们是不是不好意思」给乖乖咽回了肚子里,撇撇嘴道:“我觉得阿姊更希望能亲耳听到你们说这些……”
“小猪仔。”皇八子咧出了带着嘲讽的笑,“男人,是要靠做的,不是靠说的。”
“你和他说这个作甚?小崽子毛都没长齐呢!”
几个皇子哈哈大笑着将幼弟塞到一同来送行的刘荣身边,“行了,莫要送了,外头风大,你可别挂着鼻涕泡去接人啊!丢脸。”
“太子殿下也请回吧,注意着些身体。”
“我知。”刘荣用厚厚的斗篷将弟弟包住,面对同他拱手见礼的弟弟们一一还礼,“阿弟,保重。”
领头的河间王冲他一笑,“太子殿下亦然,父亲母亲便劳你照顾了。”
“兄弟之间,不必言此。”
几个小国王相继向着未央宫的方向拜别,后依次上马,踢踢踏踏在大鸿胪派来的官员护送下向着城外走。
和来时一样,他们的大车和亲兵会先一步离开长安城等在城外。
藩王离京自然不可能是同时走,那样道路荷载不了如此巨大的同行数量,道路也来不及修补,届时一定会出问题。
但偏偏这些个皇子们磨磨蹭蹭,硬是赖到了老爹派来内侍亲自来催,才凑在一起把东西给了弟弟。那别扭的样子看得刘荣心里头亦是在发笑。
离开的人心中万分不舍,目送他们背影的送行人心里头又怎会好受。
刘荣遥遥看向了未央宫方向,自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巍峨宫墙,但是他仿佛能够看到在那深深宫闱之中,他们的父亲也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