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她还有几个月可活,还来得及为严无为谋条退路。
一旁的糖糖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落下了泪来,王上怎么能这么冷静地同人谈论自己的生死呢?怎么能这么平静的便接受了自己的死亡了呢?
明明…她们的王上还那么年轻,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做,与严相之间感情也是那般好,怎么会呢…?
王上不是说过功成身退之后要带着严相,连同他们这些从黔州回来的人一起离开王都吗?
王上不是说黔州那里才是他们的家吗?
…怎么突然之间,王上便再也不能回去了呢?
不应该的啊。
…
良久,寝殿内再度响起了慕容壡的声音:
“你退下吧,这件事,孤希望你能保密。”最后慕容壡对老太医淡淡的说道。
太医自然是明白这件事若是传扬了出去后朝局将会发生怎样的动荡,他本以为知晓了这个秘密的他会活不过今夜的,却不想慕容壡并非杀他之意。
他跪在地上对慕容壡叩首告谢道:“谢王上隆恩,老臣明白…”
“下去吧。”
太医走后寝宫里一下子便静了下来,唯一听得到的便是糖糖的抽气声。
“哭什么?”慕容壡看着守在自己跟前的糖糖,轻轻地笑着。
她看上去好像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生命步入终时的消息了半点都无再挣扎的意思。
她不该如此的,她本该是这天地间最意气风发,执掌国政的女人,不该如此躺在床上走向生命的终时的。
“王上…”糖糖跪下身,泪眼婆娑的对慕容壡说道,“您不要担心,秦国还有很多的医者,他们会治好您的……秦国没有,其他列国会有,若是相国知道了,她定会寻遍天涯海角也会找到能治好您的医者的。”说到这里一直哭着不停的糖糖一下记了起来严无为的存在。
是啊,还有严无为在。
她是王上的妻,她定然是有办法的!
糖糖红着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对啊,还有相国,相国有法子的…王上您不要怕,我这便差人去寻相国……”说着她便要起身往殿外去,可是她还没有站起自来,还没有来得及把自己的话说完,床榻之上的慕容壡便是一阵咳嗽,面色又苍白了几分。
吓得糖糖赶紧上前去为慕容壡扶背,后者在缓过来之后却唤道她:
“糖糖,你不能去找她。”说道严无为,慕容壡苍白的脸上隐约露出了几丝笑意来:
“这件事,我要你为我咳咳…为我保密。你也知道的,她会为了我,为我咳咳…为我而寻遍天涯海角的……”她的眼光带上了光彩,似乎能象想得出当严无为站在她面前时眼中会有何等的让人顿感羞意的情绪。
她的谨儿总是如此,只要她在,她便是她的全世界,她的眼里便只能装得下她一个人。
她多爱她呐。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能将这件事告诉对方。很早很早之前,早在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子骨不好不能享常人之寿的时候她便下定了决心:当那日来临的时候,她一定不要让严无为看见自己的痛苦。
她太明白严无为的好了,也太了解严无为对她的情意了,她不敢去想,去想当严无为知道自己身中剧毒的消息时会露出怎么的痛苦神色。
她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以往她哪怕是嗑了碰了一下都要叫疼让严无为哄自己。
她已经任性过那么多回了,这一次,她定然不能再让严无为担忧了。
她的谨儿还有漫长的一生等待着她去度过,若是让谨儿知道了,这是无药可解的毒,那她的谨儿一定会因为眼睁睁看着她死而愧疚一生的。
那样的话谨儿便会闷闷不乐的…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让谨儿记住她,但如果记得她的后果是让严无为痛苦,愧疚一生的话……她宁愿她忘记她。
比起记得一个人,有时候忘记才是最好的选择。
…
糖糖有些茫然,她听不懂慕容壡的意思,更不明白慕容壡为什么不让自己去找严无为,但是很快她便又听见慕容壡继续对她说道:
“在我昏迷的那些日子里,我梦见了很多我们在黔州时的事,”慕容壡的目光移向了窗外,看着漆黑的夜色,夜风袭来,吹起了她额间散下的发,她静静道:
“那时候我们过得是多么的快乐啊,而当我醒来后,我看见谨儿憔悴的神色,知道她为了我在朝局中举步为艰,与百官为敌…慢慢的,我开始在想,我当初执意要回王都来,是不是错了?”
糖糖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听起过慕容壡说过自己当年为什么要回到王都来,他们只知道忽然的那么一天里,慕容壡对所有人说她要回王都了,要去继承那个王位了,而他们这些人能做的只有服从,除了严无为。
如果糖糖记得没有错的话,那个时候决定要回王都的慕容壡与严无为在黔州大吵了一架,严无为并不赞同她回去,一向感情很好的两个人为了这件事冷战了好几天。
最后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严无为服软了,而慕容壡也在黔州按着严无为拜堂成亲了,慕容壡对他们说,从今往后,严无为便是我慕容壡唯一的妻,无论我身居何位,身居何地,我都将永远为她的妻。
“此誓,三生不改!”与严无为成过亲后的第二天,慕容壡拉着对方在所有人面前如此说道。
然后他们黔州旧府里的百十号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