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可怜她呢?
谁不想将她拉下储君之位呢?
她谁也靠不住,自己的母妃如此, 严无为如此,也许…姑姑也是如此。
…
“姑姑不问事情的经过,便如此责问器儿吗?”见慕容壡如此偏袒严无为,慕容器心中也有了些忿愤,就如同她所料想的那样,只要自己的姑姑醒来了,那么自己与严无为的这场对弈便永远是输。
她想知道,比起自己这个侄女,她的姑姑是不是更加在意严无为……她可能是年少时的血雨腥风经历的太多了,所以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去知道自己在唯一的亲长心中的地位。
“器儿没有想过要夺权,器儿只是尽一个东宫太子应有的职责。”慕容器再度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观点。
可慕容壡听完这话后却是被她给气笑了,她看着慕容器,这个她与严无为算是一同养大了的孩子,此刻看起来竟然是这么的陌生。
“尽一个东宫太子的职责?你在说什么笑话?慕容器,别以为孤不知道你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你若真的只是想尽一个东宫太子该有的职责的话你可以有很多的办法,而不是在朝堂上当众给严无为难堪这一种选择。你该掂量一下自己的,严无为待你如何,你心中难道不知道吗?”
慕容器听完这话后,心头一顿,却还是嘴硬道:“可姑姑不是教导妻儿在朝堂之上只有君臣吗?”
她说的是有一年年节是慕容壡教她的话。
听到慕容器用自己当年的话回怼自己,慕容壡气得用手拍到床榻大吼道:“逆女!!!你还敢拿孤的话来反驳孤?!
来人啊!咳咳…来人!拿家法来!”
众人听了这话后都纷纷跪地,只有慕容器抬头不解的问道慕容壡:“姑姑为什么要责罚器儿?”
“你问孤为什么要责罚你?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心中没有数吗?”
“我……”
“你身为太子,不思朝局安邦,反而公然挑起朝臣之间矛盾,还在朝堂之上声讨孤亲立的一国之相,就冲着这一点,孤现下废黔了你这个太子之位也不是什么多稀罕的事!”
罢黜了你这个太子之位…
慕容器听完慕容壡的话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原本挺得笔直的脊背也像是倏然失了力气般弯了下去。
果然如此,果然是这样,她低着头跪在慕容壡面前自嘲般的想道,比起自己,姑姑她…还是更加在意严无为的。
她什么也靠不住,母妃如此,严无为如此,姑姑也是如此。
她生来便是如此,注定此生孤独终老。
这样也好,也好。
…
多少年后,当慕容器再度回想起自己与姑姑慕容壡决裂的这个夜晚时不禁为当年年少的自己感到叹息。
那个时候的她确实是太年少太没有安全感了,所以才会那样迫不及待的想要在严无为或是自己姑姑那里得到一些许关怀,这个出发点是没有错的,可惜的是她用错了方法,她以为纵然自己不是姑姑的亲生孩子也不至于会让对方把自己熟视无睹……可她忘了那个时候的姑姑的处境,更忘了严无为与姑姑之间的情谊。
她为自己沏起了一座小小的孤岛,把自己的心关了起来,不再去想她们对她的好,只是怨恨,怨恨姑姑对她的置若罔闻,怨恨严无为对她的无动于衷,而待多少年后,不惑之年的她频频梦起年少时的光景时,她才骤然反应了过来:
原来她一直念念不忘的,耿耿于怀的,其实早在她年少之时便已经得到完全了。
她终于明白了过来,自己往后的那二三十载的光y-in不过是在与自己过不去,她把自己囚禁了起来,连着自己的心一起,不允许任何人的接近,等她明白了自己曾一直想要明白的事后,她的姑姑,她的先生,却都已经不在了。
她们早已随风消逝了,她又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了。
…
这一页对于慕容琪来说过得格外漫长,慕容睿果然是说到做到,使用了家法伺候。
等严无为得到慕容器已经进宫到了清泉殿的消息时已经距慕容器进宫来有一个多时辰了,担心暴怒之下的慕容壡会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对慕容器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于是严无为在得到消息之后便立即停下了自己手里的事,赶往了清泉殿。
可她终归是迟了,待她赶到之时慕容器已经挨完了家法了,整个清泉殿都处在一种鬼诡的沉默里,严无为进了寝殿,一进去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穿着明皇色太子服的慕容器,以及坐卧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慕容壡。
姑侄二人之间的气氛很凝重,寝殿内原本应当值的宫人都被撤了,只有她们三人。
严无为走了过去,听到脚步声,慕容壡抬起头来,看见是严无为,下意识地便勾着嘴角笑了一下。
“你不是在忙吗?”慕容瑞问道言无为。
“我听他们说你醒过来了,便想着过来看看你。”严无为走了过去,绝口不提慕容器的事也没有看跪在地上的慕容器一眼,这一幕落在后者的眼中无疑是一种无视。
慕容器听着她们二人当着自己的面说着亲呢的话,放在膝盖上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她们…私下里,便是如此的吗?
姑姑会这么温柔娇柔,而严相会是这样温柔体贴。
…却都不属于她。
“我真的有好好喝过药了。”见严无为不相信自己有乖乖的把药喝掉,慕容壡又第二次重申道。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