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有刀剑付丧神们的原因,但并不是全部。
更多的,是因为他的好奇心。
醍醐京弥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和其他人比起来,想要的一般都能得到手。所以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直到现在,连回头都做不到。
好在这些刀剑付丧神们被他握在了掌心,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像沙子一样漏走。
就算有一天,沙子开始从指缝中漏下……
到那时候,也只有微笑了。
“以前有一句话,”醍醐京弥握着扫把,眼神死,“叫做贫穷会限制一个人的想象。”
此时此刻,他被所有人撇开,正在独自打扫神社。几乎所有人都生了他的气,短时间内不想原谅他。
“全部都是主人/大将的错!”
大家都这样说啦。
“有什么不对吗?”负责近侍的鹤丸国永坐在石灯笼上,打了个哈欠,“啊……好无聊。”
“没有什么不对,”醍醐京弥扫过厚厚的落叶,“我只想到了衍生出来的另一句话——富裕也会限制一个人的想象力。”
“这是指?”
“我现在就是一个极其富裕的人,富裕到超出了自己的预计,”醍醐京弥叹了一口气,“反正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供需太过不平等,他担心自己会膨胀,甚至……失衡。
“是吗?”鹤丸国永斜了他一眼,“你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三心二意而已。”
“……不是啦。”
“那是什么?”
“鹤丸,你感到幸福吗?”醍醐京弥转移话题,“像现在这样。”
“马马虎虎吧。”鹤丸国永想了想:“安定的生活,毫无压力,时不时还有乐子可以找,很不错了。时间溯行军不是对手,不需要面对天津神,比在高天原还要安逸。”
“实际上,毫无压力,也代表着没有动力。”醍醐京弥若有所思:“总感觉迟早有一天,大家都会对这种生活产生厌倦。”
“强大的神明们都有必要学会一件事,那就是打发时间。”鹤丸国永双手托腮:“即使如此,大家依然会产生寂寞的感觉。所以,对长生来说,新鲜感很重要。”
“对你来说,就是恶作剧很重要吧?”
“没错!”鹤丸国永扬起下巴,“但你一开始,想说的不是这个吧?”
醍醐京弥只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小乌丸害怕变化,害怕失去。
他又何尝不怕?
他害怕有一天,大家会陆续对他失望,离开他的身边,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并非杞人忧天,而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看着鹤丸国永因为没得到答案鼓起的腮帮子,醍醐京弥轻笑起来,继续挥动扫把。
细碎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有种柔软的感觉。风吹了过来,吹动屋檐边的灯笼,吹动绘有家纹的白幡,吹动他细细的发丝。
落叶打着旋儿掉在地上,被扫把的间隙漏开。
另一边,成堆的落叶在内部腐败升温。
鹤丸国永陷入了一阵恍惚之中,周围的一切消失不见,连审神者和自己消失了,然后重又出现。
可这一次,双方都没有了物质的姿态,更像一种概念。
自己和审神者之间连着一条细细的线,这条线看上去实在太细了,仿佛随时都能斩断。
可又仿佛,无坚不摧。
“那个啊,主人,”鹤丸国永忽然开口,“我不后悔来到你身边。”
醍醐京弥转过脸,背光之下,脸庞模糊不清:“大部分审神者都不会让刀剑付丧神后悔吧?”
那些人可是被真神预选过一遍的吔。
“拜托,能不能不要抬杠?”鹤丸国永抱怨道。接着,他清了清嗓子,“我啊,一开始觉得,你这个人实在是平平无奇。”
根本不明白真神为什么会选中这个人。
面无表情,整天看书,为人温柔……就像是个书呆子一样。
审神者能从压切长谷部手里拿到主动权这一点倒是令人惊讶,可对喜欢惊吓的白鹤来说,这只能说明他的行政能力不错。
以上这些特质对他一点吸引力也没有,这人也太无聊了。
可既然真神选中了醍醐京弥,就代表这个人一定会符合他——鹤丸国永的审美。
“现在看来,你果然一点也不无聊,”鹤丸国永向醍醐京弥伸出手,“不如,我们去私奔吧?”
“……哈?”
“你骨子里也是惟恐天下不乱的人吧?”鹤丸国永金色的瞳孔反s,he着灿烂的光芒,“只不过一直以来压抑着自己,不会做得太出格。”
“你不也是这样吗?所以只限于恶作剧而已。”
“不管最后结局如何,至少我是绝对不会失望的,”鹤丸国永歪了歪头,“恶作剧也好,你也好。”
醍醐京弥睁大了眼睛。
“……哎?”
“我啊……其实是很有耐心的。”
“……什么?”
“因为耐心,才能发现你的特别,”鹤丸国永的手依然伸在他面前,“就算所有人都放弃了你,我也有耐心见证你的结局。”
“别不相信,我的信誉可是很好的哦?”
醍醐京弥完全愣住了。
鹤丸国永正在承诺的,是不变的相伴。
“怎么样,我们一起走吧?”鹤丸国永用另一只手,竖起大拇指指向身后,“吓他们一跳!”
醍醐京弥感觉胸中被柔和的感情填满,握住了他的手。
“嗯哪,”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