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毫无节制地欺压甚至伤害别人,不就是在利用常人都有的同情心?哪怕是此刻见到周婷兮被毒打,身为始作俑者的许亦涵还会有一丝的不忍,可她在害人的时候,没有半分人类该有的同情。
对这样的人,纵容就是助纣为虐。
许亦涵硬下心肠,强迫自己直视着那残暴的殴打,心中默念道:“原主,我可为你报仇了。”
清虚倒是一脸坦然地躺在某根细细的树枝上,他淡淡地看一眼周婷兮,又饶有趣味地观摩着许亦涵的表情,嘴里叼着一根草,摇摇晃晃。
他把草抿到嘴角,笑着问:“我还是有点好奇,小许姑娘,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可以说说理由吗?”
许亦涵沉默了片刻:“没什么理由,你就当我是个坏人好了。”
清虚收敛起笑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突然满不在乎地嗤笑道:“好啊,你先前说我尽干坏事,想必在你心里我也是一个坏人。如此倒是天生一对。”
“……”许亦涵察觉到某种暗示,扭头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欠你的债是不是还清了?”道士贱兮兮地突然转移了话题。
许亦涵又沉默了一下:“是,你可以走了。”
清虚说话,有一截没一截的,又跳跃性地蹦到前言:“嗯。我们两个坏人,正好凑成一双,也免得再祸害良家。”
“啊?”许亦涵有点跟不上他的步伐,惊讶的表情在脸上挂了三秒,突然收敛起来。微风被炽热的阳光晒得暖烘烘的,拂动树枝树叶,与两人的衣袂,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清虚吐掉嘴里的草,表情有些奇怪,全然不似平日里的吊儿郎当,他悠悠道:“小许姑娘可愿意嫁我?虽然我无钱无权,又是个流氓骗子,居无定所的浑道士,不过……”
他顿在这里,引得许亦涵心跳慢了一拍。
两人谈话的背景音乐就是周婷兮凄厉的叫声,但此刻谁也没有在意。
二人彼此对视,眸中都流露出往常被掩饰,此刻压抑不住的丝丝柔情,许亦涵听到他极有磁性的好听声音从风中传来:“不过我有一根不倒的金枪。”
许亦涵额头青筋一颤,一脚没忍住,踹向他的屁股。
清虚身手敏捷,许亦涵都没看清他的动作,一脚落空,就见树枝上空荡荡的无人,自己却失去重心往下摔。就在这一刹那,身后一双手搂过来,将她紧紧圈住,令她的后背贴在他胸膛上,还能感受到强劲沉稳的心跳。
“而且这杆金枪,只给你用。”温柔的话语萦绕在耳畔,他呼出的热气暖洋洋地拂在她耳上,撩人,撩得许亦涵心跳如雷,也不知是为方才的惊险,还是为这句粗糙的情话。
定了半天,许亦涵才平静下来,向后枕着他的肩,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屋里屋外,地狱天堂,风水轮流转,谁知命运如何谱写。
待尹燕南收到消息回府时,周婷兮已被打了个半死,浑身血肉模糊,脸上都几乎破了相,奄奄一息地咳着血。
尹燕南虽然也很愤怒,但一见周婷兮这般惨状,自然也是不忍,所幸老太太稍稍消了点气,因此还能听进去几句话。
老太太的本意,是要将这个玩弄他们母子二人于鼓掌的贱女人打死,从周婷兮进门起就积蓄在心中的不满,如今积蓄着爆发,故而她的态度十分坚决。
尹燕南不敢争辩,又待求情,冷不防后厨一个小丫鬟突然跑出来,又给周婷兮编排了一通,什么她其实是个早就破了身子的dàng_fù,因见钱眼开,下春药设计少爷;什么时常在老太太背后嚼舌根,道是有朝一日当了家,定不要死老太婆好过等等。
这一说不要紧,连往日伺候在周婷兮跟前的丫鬟,也出来说,少夫人来月事,威胁她不可说与老夫人知晓,否则便打断她的腿;其后便有数名丫鬟出来控诉周婷兮在府中苛待下人、口出恶言等事……真真假假,你一言我一语,互相作证,又添上几分恶意揣度,见势去踩,把周婷兮说得歹毒至极。
也是周婷兮近来心急如焚有些失控,私下对丫鬟动辄打骂,又有些一直想上位的心存嫉妒,加之后厨丫鬟怂恿暗示,种种相加,造成此刻千夫所指、万人同踩的局面。
最终令老太太下定决心的,是某个丫鬟说周婷兮根本不能有孕。
此话一出,霎时断了她的生路。尹燕南被老太太瞪得话也说不出,看到儿子窝囊的样子,老太太又是勃然大怒,厉声叱问:“听说你被这狐媚子勾引得夜夜纵欲,竟弄坏了身子,要看大夫?有没有这回事!尹家若是在你这里断了香火,你可有脸去地下面见祖宗?!”
尹燕南一生愚孝,但也未料到母亲竟会当众说出这等事,何况他身为男子,房事不精,已十分自卑消极,如今感受到四面八方射来的异样眼光,更觉得生不如死!
他颤抖着身子,用手指着老太太,嘴唇动得厉害,最终还是没说出半句忤逆的话,猛然回身,一头撞在朱红的柱子上!嫣红的血霎时流了满地,尹燕南软软地滑倒在地……
片刻的死寂之后,老太太爆发出崩溃的哭声,偌大的尹府,霎时鸡飞狗跳,比之先前殴打少夫人,更加混乱。
这一幕,也着实是许亦涵没料到的。虽然前世,也是尹燕南软弱无能,没有保护好妻子,间接导致了原主母女身死的惨剧,但他毕竟心地不坏,此后也一直对原主心存愧疚,
但许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