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半月挥挥手:“快去吧,别让谢隐发现了。”
片刻之后,忍冬半夏来向严半月辞行,几人佯装护送严半月,继续往绝命谷前行。
严半月则悄然潜回京城,静候谢隐的动静,果然第二日,谢隐便下诏,亲征吴国。
于是全国开始大量兵马调动,连同镇守北国的大批骑兵都被谢隐召回,驻扎在京郊。
严半月闻讯十分意外,用骑兵攻打吴国是什么套路,难道不是应该调动水兵么?
意外归意外,严半月立刻置办了一些行李马匹,准备跟随部队前往姜吴边境,看看谢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而更加让人意外的是,当亲征的谢隐部队刚刚开拔,姜吴边境就已经开战了。经过几年紧锣密鼓的训练,姜朝水军已经今非昔比,不仅制造了更为坚固灵活的战船,士兵们登船作战的能力也大大提升,姜朝水军势如破竹,已顺利渡河,建立起了后续部队深入吴国的桥梁。
严半月这才明白谢隐调度骑兵的用意,只要能够将骑兵送过长江,以骑兵战步兵,可以说有碾压般的优势。
如此看来,谢隐不仅要平息边境之争,所图更是吴国版图,而从目前的战况来看,他早已成竹在胸,又为何要送走自己呢?
于是,在姜朝骑兵渡河之前,严半月乔装进了姜朝大军招募的军医队伍,藏身于十万人马,严半月不信谢隐还能发现自己。
渡河以后,骑兵对战步兵的方式确实奏效,谢隐的亲征部猛进,从出发之日计,仅三月,便兵临吴国都城之下,眼看就要一统长江南北。
攻城前夜,严半月在军营里悄悄走动,遥遥望着中军主账,灯火通明,想必谢隐还在研究明日之战术,只要能攻下一国之都,这国家的气运势必一落千丈,百姓寄望于和平明君,并非不可安抚。
但严半月心里却升起一股异样的不安,仿佛在这唾手可得的胜利里,有一些不可把握的因素。
就在此时,严半月好像看到有人慌慌张张地从主帐中冲了出来,对门后守卫的侍卫说着什么,片刻以后,那侍卫也立刻往外跑去,那是军医扎营的方向。
严半月心中一紧,赶紧上前矮身藏于最近的一处帐篷背后,没过多久,就看到刚刚那个侍卫带了军医队长回来,进了主帐。
谢隐受伤了?还是怎么了?严半月按捺住想要冲进主帐的心情,心跳却越来越快。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短暂的一盏茶,军中突然吹响号角,熟睡中的军士们立刻从各个帐篷里跑出,训练有素地向营前集中,严半月也往营前赶去,脑子里依旧一片空白。
中军大约有一万人,由将军尉迟戟统领,此时已经全部集结完毕,四周的铁架上点燃了火炬,木柴混合着灯油烧得劈啪作响。
尉迟戟一身重甲,手扶腰间佩剑,脚步沉重地走向阅兵台,双眼通红,声嘶力竭道:“众位将士!吴国j,i,an贼不敌陛下天威,竟刺杀于陛下……“
台下一片哗然,严半月一动不动地站着,尉迟戟的话如同一道冷箭s,he穿了他的后脊背。
尉迟戟握住佩剑的手微微发抖:“陛下驾崩前,有旨于末将,必将拿下吴国都城,为姜国一统天下!“话音未落,人已直直跪下,一张坚毅的国字脸,竟泪水横流。
一万名将士“唰“一声跪倒在地,齐声高喊:”吾皇万岁!“
严半月茫然地跪在人群中,仿佛还不理解尉迟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驾崩是何意,谢隐死了?
尉迟戟接着道:“陛下还有旨意,陛下遗体将暂时停放在主帐中,待凯旋回朝,与众将士们一同回家!
严半月听到此,突然抬起头,趁周围人都在低头默哀,悄悄离开了队伍,往主账方向摸去。
主账依旧戒备森严,严半月望了望帐篷顶,心里有了计划。姜朝的军帐是模仿鞑蒙国的帐篷搭建,易于拆卸,而在顶部留有气窗,可以开合,严半月一跃上了帐篷顶,小心翼翼地撬开了气窗,缩着身子往里探头,主账屏风后面确实有个人直挺挺躺在床上从头到脚都盖着杏黄丝绢,从身形看,确是谢隐无疑。
严半月强压住乱跳的心脏,悄无声息地从顶部降下,落在屏风后,连烛火都没有惊动。
严半月走进那人,心跳如鼓,因为从那人的头部来看,丝绢丝毫没有被气息拂动,显然是没有气息。
严半月咬咬牙,轻轻揭开黄色丝绢,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几乎呼吸停滞。
谢隐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气息,也没有心跳,脸色苍白,眼底青黑。
严半月用力吸了一口气,把即将呐喊而出的愤怒和痛苦憋了回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刚他就在帐外,帐内没有任何打斗的声音,难道是尉迟戟?如果刚刚他直接冲进帐内,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他下意识按住胸口,手心被染香玉硌了一下,突然他发现谢隐并没有佩戴染香玉在身上,他伸手摸了摸谢隐胸口,确实没有,他这才注意到谢隐并没有穿重甲,只是穿着常服,并不像之前墨棠讲过那样重甲不离身,虽然他已病愈,但以谢隐的x_i,ng格,并不会偷这种懒。
严半月定下心神,再次用手去试探谢隐的颈部脉搏,却发现有一些腻腻的手感,他定睛一看,在谢隐脸和脖颈交接的地方有一点颜色不太一样。
他这才松了口气,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易容术。
不管这个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