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他从医院出来后确实没有直接回家,他心里又烦又慌,就去公司下面那个小酒馆喝闷酒。结果才坐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接到《斩狐台》之前一个投资方的电话,说想聊下一部戏的投资合作,他便把人约到了那家酒馆,两人又聊了很久。
从酒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原本想回公司拿点材料,结果却在路上突然遇袭。
小酒馆在公司隔壁一条巷子里的背y-in处,路过一段没有路灯也没有监控视频的胡同路。他学了多年散打,按理来说应付突袭绝不成问题,却赶巧不巧右手不能发力,失去先机后直接被人兜头套了麻袋拖走了。
那麻袋里应该抹了什么mí_yào,江桥有一段记忆是空白的,醒来的时候是今天清晨,他是被人连续几脚狠踢在胃上踢醒的。胃是人体最脆弱的器官之一,一脚下去他便丧失了说话和反抗的能力。那人没摘他麻袋,抬脚对他本来就拉伤红肿的右肩膀关节又踢又碾,等他已经疼得满地挣扎奄奄一息时,只听那人轻蔑地冷哼一声,而后便一刀c-h-a进了他小臂。
那人的声音很轻,江桥看不见脸,也分辨不出声音的主人。但他并不是傻子,他猜到了是谁。
胃,手臂,每一道伤似乎都意有所指,是王禹——从戒毒所离奇失踪了两个月的那个家伙。
江桥也是那时才突然想明白,王禹最恨的人其实并不应该是唐修,而是他。虽然当初那一切都是唐修在背后策划,但是假装胳膊受伤试探王禹、诱其入局的却是江桥。
这两个月来把保安增派给唐修,想不到却完全是多此一举了。那个人从最初的目标就不是唐修,或者至少,不完全是唐修。
万幸那家伙不敢闹出人命,宣泄够了便逃走,江桥花了很长时间用小石子磨开绑着手的麻绳,拽掉麻袋后才发现自己还在那个小巷子里,离家就只有三五分钟的距离。他挣扎着连滚带爬回了家,之后没多久唐修就回来了。
之后的记忆就有些断片了,疼的支离破碎,就只能记得唐修把他扶到车上,全程猛踩油门,安全带紧紧地束缚着他的身体,几次听见旁边车辆急刹车的声音。
大概也是有了那一幕的记忆,他才会在刚醒来时,以为会看见唐修坐在病床前。
也许老祖宗说的都是真心话,他必然会救他,却也只是因为那是一个修行者的天职所在罢了。
江桥轻轻叹口气,腹腔疼痛让他连长叹都不能,他目光一扫,突然落到了手边的一叠医院材料上。他随手拿起来看,目光却定格在落款处。
家属签字:唐修。
江桥感觉自己呼吸错了一秒,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对外面说道:“你们旁边说吧,别吵他休息了。”
江桥猛回头,就见唐修朝病床这走了过来。
唐修站到床头,似是有些惊讶,“你醒了?”
江桥缓缓点了下头,从嗓子眼里挤了一个“嗯”字出来。
“大夫说要明早才能醒,你醒的倒快。”唐修顿了顿,“渴不渴?给你倒水?”
江桥嘴唇都起皮了,然而他却轻摇了下头,“不用。”
唐修还是给他倒了一杯,但没扶他起来喝,只是放在了病床旁边的辅助架上,江桥一抬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江桥看了一眼那个水杯,又说道:“谢谢。”
唐修嗯了一声,“是王禹?”
“嗯。”
唐修顿了几秒钟,而后低声道:“是我对不起你,当初是我拿你当枪使,让他以为是你在搞鬼害他。”
江桥没吭声,唐修又道:“这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江桥嗯了一声,“我不怪你。”
江桥的助理推门进来探了个脑袋,“江导醒了啊,您想吃点什么?护士说只能吃流食,我给您买点粥?”
江桥嗯了一声,“都行。”
“小米吧,温养脾胃。”唐修说道。
“好的。”助理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唐修,这事没兜住,媒体都在医院外面蹲着等一手消息呢,你等会走的时候小心点。”
唐修点了下头,“好。”
助理走了,屋子里沉默了片刻,而后江桥低头微微笑道:“你也走吧,我没事了,多谢。”
唐修看他一会,站起身,“那你养着吧,我明天再来。”
“明天……”江桥低声重复道,他突然叫道:“唐修。”
唐修顿住了脚步。
“前天晚上你说愿意。我想问,假如你不是什么集魂者,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两个凡人,凡人江桥和凡人唐修,没有那些惹人烦的条条框框。那么,你的愿意,依旧只是所谓酒醉耳热时算不得真的荒唐言吗?”
唐修没吭声,江桥等了一会,又说道:“哪怕一点,可有一点是发乎真心吗?”
唐修顿了顿,“我不知道。”
他没有说谎,他真的不知道。前天晚上那酒简直逆天,他也说不清自己是属于什么状态。时而清醒时而飘忽,回答那一问时究竟是清醒还是飘忽,没人知道。
只是唐修觉得,以他行走万年的理x_i,ng,绝不会允许自己在江桥身份未明时与他最终确定关系。
过了不知多久,江桥叹息一声,“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唐修回头看着他,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江桥有气无力地勾了勾唇角,低声道:“明天你别来了。记者多,别揽事了。”
黑眸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唐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