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尸体不在,只有衣服在里面。”
沈长流神色愈发紧绷起来,“谁入的殓?”
“官府,他家里一贫如洗,同乡几个秀才想凑点钱给他买个薄棺材板入土,第二天官府的人却来把他抬走了。后来便一直搁置在官府,一直到大理寺走了之后才被官府匆匆拉出来下葬,他无亲无故,坟头也没人再去看过,我们连夜扒出来之后才发现里面是空的。”
事情远没有想的那么明了,“如果是养蛛人杀人灭口,为什么王咏还能留个全尸体?如果不是蛛王出现,那一地的蜘蛛又怎么解释?”
陈碧摇头,沉声说:“完全不清楚,只能确定养蛛人江湖上十几年查不到一丁点儿消息,却在这里忽然出现,徐侍郎的事情必然和当年……的案子有关。”
叮叮当当的铁片碰撞声又响起来,陈碧脸色瞬变,豁然扔了杯子反身去扣住沈长流,却见眼前一晃,沈长流竟然把剑扔出去了。
陈碧愕然。
沈长流在桌底的左手不易察觉的捏住自己不受控制的右手手腕,表面上冷涩如常,“我控制的住。”
陈碧神色一变再变,终是流露出愧疚来,艰难发声,“都是我不好……没能……”
沈长流勃然大怒,仿佛被戳着了倒刺,“师兄!”
桌上的酒瓶子“哐啷”一声倒了,咕噜噜顺着桌子滚下去,却在掉下去的一瞬间被沈长流捞上来。
沈长流沉默地将东西归位,陈碧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不过片刻的功夫,两人的神色复回到之前。
“关于杨七,还想透露给他多少消息?”
沈长流沉默了一会儿,“别告诉他我的事,济南府之外的事,也与他无关。”
“是因为不想他卷进来么有危险么?”陈碧思量着说,“可事到如今,以他的x_i,ng格,不可能不追下去。”
沈长流的固执显而易见,“这是我的事,不用他掺进来。”
“好,查清楚济南府的案子之后,我们就离开。”
一时无人出声,听得见窗外的呼呼风声。两人再无话可谈,沈长流便要握了剑要出去,他极少与陈碧单独在一个空间里,仿佛多忍耐一秒都会难受。
陈碧为人有君子之风,掌门常年闭关,大小事宜都是大师兄过手。年纪小一点的师弟武功心法都是大师兄带的,大师兄如父如兄,所有师弟都与之亲厚,唯独沈长流,人都看的出大师兄最心疼小师弟,小师弟却不怎么领情。
终南山诸位弟子都记得沈长流被大师兄从外边抱回来的那天。那时他们正在练剑,听说山门开了,下山好久的大师兄回来了,便欢欢喜喜都跑去迎接大师兄。跑出去之后,跑的最快的十一却停在那里不敢动了。远处站着一个人,看身形就是他们的大师兄,全身上下被白布缠的不留余地,只空着一双眼睛。紫黑色的血从内往外渗出来,将脸上缠绕的布条染得斑斑斑驳。他嗓子都说不出话来,依旧紧紧搂着怀里的沈长流。十一那时候年纪还小,愣了一会儿猛地扑倒陈碧身上嚎啕大哭,陈碧怜惜地伸出包的严实的手拍了拍他的头。缠手的布条散开了,溃烂流脓的手就这么暴露在空气里。
沈长流刚来的几天大家都在忙活陈碧的外伤,沈长流一时腾不出人照看,过了好几天陈碧的烧伤溃烂控制住后众人才记起沈长流来,几个师弟轮流带了几天觉得不对劲,沈长流呆滞无神,仿佛身在人间魂魄却不知道去了哪儿,先前以为是认生,这才发现沈长流似乎患了失魂症。
众人想不出办法,陈碧心急去求掌门,掌门把沈长流和陈碧单独叫进静室里呆了许久才出来。
出来以后陈碧便不再着急,顺其自然,只嘱托各位师弟好好带着,这是十二师弟,自己却很少再干预沈长流的事情了。
半年之后沈长流终于清醒了,只不过和之前也没什么两样,基本上不说话。他年纪还小,厨房里有个老阿妈怜爱他,抱着他的时候总说是魂飞去过天上走了一趟便不愿回来人间受苦了。大概也真是这样,无论再有什么事情,都不再见他笑过了。
杨七身无长物,寄居在一位寡居的洗衣妇家里,送信的小童去敲门的时候他还未起,耳聋眼花的老太婆堵在门口,盘问小童,“你说啥?”
小童扯着脖子对老太婆大喊,“杨七大侠~”
“啥?要瞎?”
“杨七~大侠~”
“啥?大虾?”
……
杨七翻来覆去听完了一段对口相声,等小童被折磨的体无完肤之后才心满意足的出去,十分之没有尊老爱幼的品德。
甫一进门,就见陆离勉强支撑,十一瘫在桌子上,俩人皆是神色倦怠,y-in气甚重,忍不住嘴欠调侃,“你俩怎么了?半夜跑去掘地了么?”
十一终于找到了接槽机,忍不住倒苦水,“杨大侠,你真是一语道破天机,我们昨晚真去掘……呜呜呜”
关键时刻陆离拿包过包子的油纸一把糊住了他的嘴。
十一知道自己刚才舌头打滑,嘴快的没边了,差点光天化日之下说出刨坟这事来。
陆离瞪他,十一狂点头。
杨七觉得陆离真是个人才,封口这叫一个麻溜。
陆离把纸撤下去,十一哈哈喘了几口气,转而抓住杨师兄的衣袖,十分没骨头的哭诉,“太可怕了啊……师兄半夜叫我们……那啥……明明知道人家最怕鬼了嘛……”
陆离还想再糊住他的嘴,只是怕也被人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