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了?”李唯兮忙抱起她,放在怀中哄道。
“我来看看。”顾子由定下心神,伸出手指,探上李悦翎的颈脉,屏息听着。而后她将手在李悦翎肚子上按了按,与李唯兮道:“应当是胃伤又犯,腹中难受,故而将所食之物都吐了出来。”
“那该怎么办?”李唯兮心急如焚。
“让她吐吧,吐出来就舒坦一些。”
“好。”李唯兮寻来一张凳子,坐下,而后将李悦翎放在自己腿上,让其坐起,然后扶着她的背,让她弯腰,好将腹中之物吐个干净。
事发突然,二人衣衫发梢皆是凌乱。但在此刻也只能是不管不顾,她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这个小人身上。
府中之人亦被李悦翎的哭声扰醒,几个奴婢来到门外询问,被李唯兮驱走。
“好了公主,翎儿吐得差不多了,你将她放在床榻上,解去衣物,我来给她上药。”
“好。”
顾子由取来一瓶药油,将药油倒在手心搓热,而后用沾满药油的手在李悦翎肚上揉搓着。
药油起效快,很快便减缓了李悦翎肠胃中的难受。她的哭声渐渐小了。她本就是个灵慧的小孩,平日里极少哭闹,今夜想必是难受至极才这般。现在难受缓解,她便不再大哭,而变成小声的抽噎。
当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李唯兮蓦地心疼起来,眉头皱的紧紧的。
“好了么?”李唯兮焦急地问道。
“再揉一会儿。”顾子由答。
“那我去替她寻身干净的衣衫来。”
“嗯。”
衣衫沾了污秽之物,自然是穿不得了。李唯兮将李悦翎的脏衣裳全部剥去,换上了新衣。
小床中也有呕吐物,s-his-hi的,还裹挟着难闻的气息,李唯兮自然也不愿再将她放上去。
微微思索一遭,适合的地方只有她与顾子由的床榻。于是二人决定三人同塌。
将李悦翎重新哄睡着之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夜色渐去,漫天星斗缓缓消散,天空露出鱼肚白,太阳马上便要升起了。
二人大汗淋漓,眼圈浓黑,j-i,ng疲力竭地坐在床榻旁望着李悦翎安静的睡颜。
望着望着,李唯兮眼中不自觉就盛满了泪水,低声啜泣起来。
“怎么了?”顾子由靠近,抱住了她,“刚哄好了女儿,做娘地怎又哭了起来?不哭了,不哭了,是不是心疼翎儿了?”
“不是。”李唯兮摇着头,带着哭腔道:“见着翎儿这般,我想起了小时候,身患寒疾的情形。父皇和母后也定如今夜的我们这般,夜不能寝,殚j-i,ng竭虑。想到此处,我便一点也不生父皇母后的气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个父母不是爱自己的子女的呢?公主如若想明白,明日便同皇上好好谈谈心。别将事情积郁在心中。”
“嗯。”
顾子由用手指抹去李唯兮脸上的泪花,抱着她倒在李悦翎身旁。床榻的大部分位置都留给了李悦翎,用棉被绕着。二人缩在边角处,亦不觉得累。
**
经过两个月的修养,李悦翎的身子许多。这个年纪的孩子,一天一个样,转眼之间也能蹒跚走路了。虽说话还说不清楚,但一两声模糊的声音还是叫的出来。
比如“阿爹”。
李唯兮想不明白,分明是自己抱得多,为何女儿不先叫“阿娘”反而先叫“阿爹”。
她愤愤不平地去寻顾子由理论,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公主都没发现么?每次喂食,都是我们合力完成。你抱着翎儿,而拿着勺筷喂食的都是我,翎儿正对着我,每次见着的都是我的脸,自然熟稔一些。我手中掌握着食物,她自然也与我更为亲近些。”
李唯兮听罢,恍然大悟,扬起粉拳砸在顾子由肩上,嗔怒道:“好你个顾子由,早就知道这个理,竟不告诉我,日后皆由你抱,我来喂食。”
李唯兮将二人位置颠倒了一番,总算是从李悦翎口中听到了一句“阿梁”虽说音还发的不大准,但李唯兮听来,心中依旧是美滋滋的。
转眼,李悦翎来到公主府已三月有余,李唯兮将收养之事与李嘉懿提了。李嘉懿本是不愿,但在李唯兮的软磨硬泡之下,最后依旧是同意了。
但是“李悦翎”这个曾被传遍大江南北的名字是万万不能再用了。
李唯兮与顾子由商量起新名字来。
“公主,这翎儿的日后是姓‘顾’还是姓‘李’呢?”一般人家,孩子都随爹姓,但像李唯兮这般家中财大势大,随娘家姓的例子也是屡见不鲜。
顾子由将姓氏的决定权交给李唯兮,但凡李唯兮决定了,自己就不会说一个“不”字。
“你是阿爹,自然是要随你的姓,这个毋庸置疑。”
“好。”顾子由低眉沉思了一会儿,骤然抬起头来,与李唯兮道:“公主,那便叫‘善羽’如何?”
“顾善羽......”李唯兮嘴里默念着这三个字,“好听,念起来亦是顺口,便是它了。”
“那以后便唤羽儿,不唤翎儿了。”
“羽儿,羽儿。”李唯兮抱着顾善羽,重复的喊道。孩儿纯真,以为在逗弄,手指蜷在嘴边,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二人亦大笑,“看来小善羽喜欢这个名字。”
李唯兮抱着小善羽,顾子由环着二人,沉浸在天伦之乐中。
只是,这份欢乐当真能经久不衰?
日后要来的,只怕是更大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