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公主殿下了,劳驾。”押送李唯兮的是锦衣卫统领木通,虽说那年的出宫省亲,李唯兮给他惹了不少麻烦,还让他差点人头落地。但他并不讨厌这个公主殿下。说话之时,也尽量放缓声调。
凡事物都要划分成三六九等,监牢也不例外。虽说上头没有旨意,但木通还是李唯兮带到了牢狱中的“天字一号房”。
只是对于养尊处优的李唯兮来说,这里依旧如人间地狱一般。
她没有反抗,抬脚跨入牢房,而后木楞地看着木通用锁链将门锁住。
“公主殿下若是有事,尽管吩咐。属下们先行退下了。”
李唯兮依旧沉默,眼睑垂下,泪迹在她脸上凝结。
待人都退去之后,她止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怎么会这样?父皇怎么会如此待她?
一直以来,皇帝的宠爱,是李唯兮的依靠,是她引以为傲的东西。
如今,幻化成过往云烟了,他竟不信任她。甚至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的时候,狠心将她打入了天牢。
李唯兮躺在粗制床板上,双臂紧紧箍着自己,周身冷意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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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亥时,公主府,乱哄哄一片。
公主入狱,整个公主府之人都寝食难安。顾子由的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口,大小丫鬟、侍卫等候多时,迅速围拢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道:“公主如何?皇上怎会将公主打入天牢?”
“好了,大家稍安勿躁。我现在回来便是安抚大家,公主暂时还是安然无恙,大家别急。今夜我去找太子商议拯救公主之事,大家在府中不要自乱阵脚。”
“马叔,有劳你了。”顾子由将目光移至马蔺身上,认真嘱咐道。
“驸马爷安心去吧,府中之事就交给老奴,只是驸马务必要将公主殿下救出啊!牢狱艰苦,y-in冷无比,殿下之躯如何能挨得住?”
“会的。”
顾子由匆匆回来又匆匆离去。
纵使是有管家在,公主府依旧是群龙无首的模样。这便有利于某些人的行动。
深夜,整个公主府静悄悄的,惊吓过度的仆人已经各自回到房中,窸窸窣窣的整理床被,在心中祈愿着明日醒来公主殿下便能安全归来。
一盏接着一盏的烛光被熄灭,当最后一盏也熄灭之时,整个公主府都浸在了黑夜中。
一个不起眼的身影自暗门溜出,小心翼翼地朝着寝殿的方向前去。
他一边朝前迈着步伐,一边转头巡视身后,谨慎无比。在他怀中揣着一样硬邦邦的物品,抵着衣物,有些明显。
待此人摸索到寝殿的房门之后,他悄无声息的溜了进去。黑布罩着的嘴角下勾起了一抹笑。
今晚一过,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他点燃火折子,朝着一个橱柜摸索前进。由于寝殿之外依旧有守夜的士兵,他不敢弄太大的动静,只能缓步前行。
但这寝殿之中的摆设,他早已熟知,左右拐了两下,他便轻车熟路的来到橱柜之前。
橱柜里头,有一个暗门,那是顾子由与李唯兮藏东西之处。他打开暗门,将怀中的一个药瓶掏出,瓶身青绿,上头凹凸不平,隐隐显着一个“顾”字。
黑衣人放好药瓶之后又接连放入了两本与钩吻之毒相关的医书,正当他满意归去的时候,脚旁传来了s_ao动。一个等候多时的绳套套住了他的右腿,将他拖倒于地,而后拖入半空中。
一个结实的网落下,将他牢牢地捆住。
糟了!中计了!
寝殿骤明,顾子由,李煜祺,顾子瑄自暗处走来,目光冷冷的望着倒挂的黑衣人。
顾子由上前,抬起手来,欲将撕下黑衣人的面罩,查看他的容貌,却被顾子瑄拦了一道。
“让阿姐来设个保险。”顾子瑄手一扬,一包药粉凌空飞起落在了黑衣人的身上。
这是软骨失力粉。凡中此粉者,全身失力,连咬舌自尽的气力都没有。顾子瑄有此想法,显然是受了密道中那个自焚黑衣人的□□。
凡是保险为上。
黑衣人中药,浑身松垮。只有眼神中还透着不甘,只是这不甘之中掺杂着几丝的绝望。
顾子由一步一步的走近,最后扯下了那黑衣人的面罩。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出现在三人的眼中,三人皆是为之一振。
“泽兰?怎么会是你?”顾子由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自幼伴公主长大,与她朝夕相处,怎要害她?”
绳子缓缓的落下,泽兰的身子触到地面,被贴着放下。
顾子由蹲下身子,厉声逼问道:“快说,你为何要害公主殿下?”
泽兰双唇紧抿,不肯说出实话。
就在僵持之时,顾子瑄出声了:“子由,是你错了,这个人要害的是你,而非公主!”
“什么?”
顾子瑄从橱柜后走上前来,手中拿着泽兰方才所放之物。“这个瓶子里装的便是□□钩吻,她分明是想嫁祸于你。”
顾子由颤抖着双手,接过顾子瑄手中的药瓶,见着了上头赫然印着一个“顾”字。
顾子由悲愤道:“泽兰,我与你无冤无仇,素日也待你不薄,何故要害我?”
“哼!”泽兰鼻子里哼出一声,断断续续地说:“公主殿下...是...老奴看着...看着长大,我怎会害她...害她的...是你!你为女子...竟...与公主成婚...当真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