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同学过来看望,送的东西放满了整个病房。她其实有点意外,以前自己
生病在家,后来去学校才知道那天集体活动,整个班的人都去了科技馆听讲座。
没有人跟她讲。
就连老师都没发通知。
何娟收拾东西,看着那些水果和花犯了愁,打算让林爸爸分两次带走。女孩
看看半开的香水百合,淡淡道,“扔了吧,反正都会枯萎的。”
“那怎么行,都是大家的心意。”
以为女儿是怕他们劳累,何娟忙收拾了,叫她乖乖下去等着。
进入五月后,天渐渐热起来。
医院临河,据说战时曾经收治过大量伤员,那时河水就没一天干净过。她站
在岸边望,漫天的柳絮飞啊飞的,落地后便成团打滚聚成一堆。
行人头上沾了些。
她想起一首老歌,发如雪。
哼着哼着,远处走来个人。
男生戴着口罩,深灰色连帽衫很宽,帽子严严实实包着脸。就算是这种打
扮,她还是一眼认出,面前的人是季嘉言无疑。
他对柳絮过敏。
……眼睛都有些充血。
看着就像刚刚来到人间,水土不服的恶魔。
男生站到她面前,神情恹恹的,“好了?”
“好了点。”
季嘉言抓抓眼周,苍白的肌肤很快红了。
眼里全是血丝。
“我妈来不了,让我来接你出院。”
“嗯。”
“……不开心?”
“开心。”
林稚往前走,领着他走出柳絮的攻击范围,看着往来的车流怔怔道,“其实
你不用来的……是不是很难受?今年柳絮好多。”
少年扭扭脖子,伸手想推她,触到女孩颈部崭新的棉包。
难得没动手。
“很疼?”
“有点吧,我那会儿没意识,打了麻药就睡得更沉。”
季嘉言很少主动跟她说话,这会儿把天聊死了,就插兜在那立着。他是不喜
欢表露脆弱的人,明明难受得要死,背依旧挺得笔直。
就是眼睛红得滴血,暴露了他的弱点。
林稚有点想笑。
等林爸爸开车过来,两人就坐到后头。
林妈妈一直在前面念叨医生吩咐的事,还擅自加些别的注意事项,把她以前
爱吃的零食说成砒霜毒药,时不时还要问听到没有。
女孩嗯嗯应着。
何娟刚说到深色食物不能吃,会让伤疤变黑。
林稚淡出鸟的嘴立马就馋了。
小手偷抓置物箱里的巧克力豆。
许久没听女儿说话,何娟转过头来望——帅气又出息的季嘉言直直坐着,小姑
娘靠在他肩头,睡得很香。
女人笑笑,闭麦了。
林稚为了躲老妈的死亡凝视,情急之下靠的他肩膀。
这会儿吃完嘴里的东西,又伸过去拿。
季嘉言按住她手,压低声音,“听你妈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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