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字还没有看到一半,眼睛忍不住就起了雾,一时间感觉到呼吸上不太顺畅,吸了吸鼻子,努力地把所有的字重新看了一遍又一遍。
我一想到我这些东西都是我妈妈一个人辛辛苦苦地准备着,我就觉得我当时真的太冲动了。不能因为自己要逃,把家里毁成这样。
如果妈妈虐待我,我还更好受一点,这样子对我好,我怎么受得了。
我可以接受所有人的好,唯独她的我很难接受。因为我欠她那么、那么多。
与其说我妈妈因为工作避开我,还不如说,其实是我一直都在避开我和我妈妈会面。每次、每次看到妈妈不在,其实我是松了一口气的。这种感觉随着长大越来越强烈。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好。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
在家里待了将近一个小时后,我在房间里放下金牌后,就去海滨公园了。
在初三那年,陪伴我最多的就是这片海,每次看到海的时候,我都会觉得我自己原来是那么渺小微不足道的,对于海而言,我也许就是尘沙一样渺小的,什么也做不了的人。
我不会自杀的。
我背负着像高利贷一样的人情,自己死了就是逃债了。
我发了短信给爆豪后,想回我之前的小帐篷里面一个人待着,然后看到小角落空了,才想起轰说过,被公园的管理员收拾走了。对我来说,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我这种性格真的很麻烦也很纠结,连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了。要是我有这么一个朋友,我一定理都不会理他,还会骂他,嫌弃他。不对,我永远不会和这样的人交朋友。
幸好,没有人知道我是这么麻烦的人,否则没有人会留在我身边吧,我这么怕一个人。
可是,如果我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很扭曲的话,这样大家远离我,不是更好吗?
我忍不住被自己的想法逗得“嘻嘻”地笑了起来。只是没有撑过两秒——
毕竟,晚上真的太冷了。
海边还没有星星。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出久。”
我回过头,看到的是轰。
我觉得轰还真的挺喜欢这片海的。
那下次不来了,这个地方让给他。
“好孩子不会那么晚都不回家的。”
“那你呢?”轰很自然地坐在我对面,今天的伤势也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我不是好孩子啊。”我忍不住笑起来,“看不出来吗?我是离家出走的惯犯。”
想了想,我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这个也不能跟别人讲。”
“你好像不开心。”
“……”
我觉得我差不多得习惯轰总是这样毫不留情地说出这些事实。
“心情就像是过山车一样,有上必然有下,最近开心过头了,所以就会不开心。不过,我有那么明显吗?明明我还笑着。”
我顿了顿说道:“焦冻,你能让我一个人待着吗?”
“不能。”
“要不要这么过分?”
“要。”
我瞬间破功了,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收起笑容后,我便不再说话了。
轰继续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情绪又上来了。”和轰说过之后,我对他很自然地谈开了,“不过,我已经吃了很多抗抑郁症的药,所以现在很振奋,开心得不得了。属于那种别人骂我打我,我都会觉得非常有意思地大笑这种程度。”
“……”
“我很麻烦,对吧?”
轰避开我的回答说道:“你的背怎么了?后面好像有些污迹。”
“啊,可能是跑步过来的时候伤口破了。想看吗?可以给你看哦。”我脑袋里什么都没有在想了,我今天又给自己的背添了两刀,地上流满血,但是我有好好地清理干净。
我看到轰双色瞳瑟缩了一下,瞬间兴奋起来,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根也在发热。
“觉得害怕吗?还是觉得恶心?”
我特别特别好奇,因为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但现在我可以得到答案了。
但是轰却没有直面我的回答,而是握住我的手臂,反问我:“你为什么抖得那么厉害?”
药物可以控制情绪,但是不能给我御寒。
“我很冷。”我其实牙齿都在打颤,都是脸上笑容一点都没有少。
现在想想,这个画面一定相当诡异,为什么当时轰君没有被吓走,也许他不怕这种诡异的场景也说不定。他可能是超级大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