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浦深,你混蛋!”
刚点开接通的周浦深眼一睨,把手机拿远了,从这分贝听出来,某人火气不小。“要听话。”他只说。
苏叶说:“你都没有问我的意见。”
她介意,他自作主张,决定了她的去留。但她明白他的用意,所以这不足以让她生气,她气愤的是,或许他老早就知晓了消息,而他还呆在那里,独独把她赶了回来。
“嗯,抱歉。”他的语气绅士极了,苏叶就要发作,他缓缓说:“你的安全更重要。”
若是早早就告诉她,按她那拧巴的脾气,定是不同意的,只有先斩后奏了。
他声音很轻,抚平了些许苏叶的毛躁,她音调低了些,说:“那么你也回来好不好?”
好不好。
微微上扬的末尾,恳求的语气带着她少有的软糯,周浦深指尖缓缓在桌上敲,“好。”
苏叶回到学校以后,先去看望了导师,老头子是在苏叶原定的导师去世后半路接下她的,本来是看中了她天赋异禀,专业扎实才乐意收的,结果却没好好呆在学校,他失去了一个免费的劳动力。
于是一见苏叶来,他就吹胡子瞪眼,“你还要上学啊,我以为你要嫁到非洲去了。”
苏叶赶紧把糕点奉上,嗔怪说:“老师,我不是回来了嘛,何况,您看看邮件,我给您发过多少程序片段了?”
她不在香港,不也还是给他当牛做马了。
导师尤其喜爱老北京的糕点,苏叶来时特意去买了几盒,这下子算是吃人嘴短了,没再计较之前的,开始打以后的主意,“我还有名额,你现在得想一想念不念我的博士了。”
苏叶犯了难,当初学计算机,一是觉得简单,二是编写程序很多时候和下棋很像,要细致,还要目光长远。
可学了这么些年,兴趣成了工作,再往上学就成了做研究,她就赶不上那样的觉悟了。
导师见她居然犹豫,“你还打算去非洲啊?”
“我想转到地质专业去。”她说。
完全不搭边的专业,导师更是奇怪了,“你是干什么?”
“我现在在rc工作,对这方面很感兴趣,我想我的人生除了写程序,还有很多可能。”
她不是说说而已,她已经在着手准备。香港大学的自由度很高,转专业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休学也是,填一张表格交上去就行。但仅限本科生,苏叶这样的,从研到博,得走笔试面试流程,一个都不能少。
导师留不住人,也不能有什么意见,只是不大开心罢了,“亏我还帮你保住了你的宿位,到头来我给别人做嫁衣裳了。”
学校舍堂(宿舍)床位远远不够,许多人需要到外面租房子,但港大位置太优越,即便学校给了租房补贴,在附近租房,还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舍堂就好多了,一学期下来,也就外边一个月的租金。所以她不在学校一个学期还能给她留下床位来,导师肯定费了不少心。
苏叶只好同意给他跟进手头的项目,继续做免费劳力。
在舍堂住便宜是便宜,但与内地大学宿舍不同的是,港大的舍堂有很多个,自成单位,内部有许多必须要参加的活动,外部有比赛。行政管理上有些类似班级。就连舍监,都是由德高望重的教授担任的,与内地大学的“楼管阿姨”差别就大了。
这样的住宿形式虽然增进了交流,却也让许多人感觉私人时间被过度占用,最后受不了搬出去了。
苏叶一直住在舍堂,她性格不争不闹的,适应还算良好。她住进去当天,舍友就正在搬家,打算出去住了。
苏叶有些惋惜,刚到就没室友。
晚上打电话的时候苏叶忍不住说了一下,“我孤独寂寞冷。”
周浦深挑眉,一个火锅还不够闹么,“去浅水湾住,那里一直有人。”还有好多只火锅的同胞。
苏叶已经拒绝过好多回了,即使有再多人,也只是佣人,还是孤独寂寞冷,本质上没什么区别,“离学校太远了。”
“让人接送就好。”
“不要。”她说什么理由他都能有话说,索性拒绝得干脆些。
他知道她的脾气,也不提了,话锋一转,提醒她:“你的例假是三天后,这两天都不能喝冷饮。”
他知道她午饭后有喝冷饮的习惯。
提这个话题令人有些羞赧,但周浦深语气从容自然。隔着电话,她也努力变现得淡定大方,问道:“你怎么知道?”
周浦深反问:“这难道不是常识吗?”
苏叶噗嗤一笑:“哪有男人把例假当常识记的。”
“别人我不感兴趣,你的例假就应该是我的常识。”他说。
电波让他的声线听着更冷了些,苏叶却觉得暖和,“可我的经期不爱正常,向来是不准时的。”
那头周浦深“嗯——”了医生,像在思索,然后说:“看来以后记安全期是一件费脑筋的事了。”
“……”
每一次打电话几乎都是以苏叶的恼羞成怒宣布告终,怒的成分很少,羞占了大部分比重。
要睡了苏叶才想起来,例行询问还没有进行,于是又发短信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答应她会回来,到现在已经一周过去,还没有动静。这一周里头,他一会儿在安哥拉,一会儿在拉各斯,一会儿又跑到摩洛哥去了,一直不消停,活动范围都在非洲,即便目前疫情没扩散,苏叶也放心不下来。
周浦深的手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