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摄影组天还没亮就开始忙活了,谊然在帐篷里睡到晨光大亮才起来,她在水边洗漱了一下,用皮绳将长发的顶部扎了一个小髻,回头就见顾廷川和一位摄影师边说边从林子里走出来。
他看到她起来了,也是眸光拧着微微的笑意,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男人已经来到身边,眼底漾着发亮的神采比这高山远水还来得迷人。
“我去吃罐头早餐。”她说话的时候,还有些莫名雀跃。
顾廷川没有对此做出什么反应,只安静地凝视着她,良久,语气柔和地在她耳边说:“谊然,我们结婚吧。”
只一些在字词间不易让人察觉的轻颤,也被他克制了下去。
谊然看到男人眼底有藏不住的笑意,一时彻底蒙圈了,愣愣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啊?可我们已经结婚了啊。”
这下他是放开地笑了,眼眸在这青山绿水的衬托下宛若琥珀般迷人。
“你不是想给我一场‘特别’的婚礼吗?等我们回去以后,不管要如何设宴去应付他们,而在这里的,应该就是我们心目中的婚礼了。”
顾廷川说着,指了指她身后的这片茂密葳蕤,谊然瞬间就明白了。
他们在最好的时光里,等到了最完美的契机。
他们有现成的摄影团队,有来自不同国家的摄影师,还有顾导团队的几个熟人,更有这万顷朝阳,有这秀丽江山,但最重要的是……他们有彼此在身侧。
谊然从没想过,最终,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来举行婚礼,但这就是她勾勒过无数次,都没有勾画出来的理想场景了……
原来所有的等待,都是为了等一个天赐与人为的完满。
她咬了咬唇,还是没忍住眼泪,眼眶里蓄满了水晕,水色朦胧地看向他:“好,那就结婚吧。”
决定之后,顾廷川负责召集组里的人过来,谊然回到帐篷去翻日用品。
尽管没带什么化妆品出来,但幸好随身还有打底霜和唇膏,她气色本来就好,也无须再用妆容去修饰了。
谊然穿了白色的长款羽绒服,顾廷川则穿黑色款的,她还在溪边走了走,采了一些青草野花编出了花环,戴在头上。
团队人员分成两边站好,在大家的欢呼和掌声中,新娘子笑意缱绻地向前,一步步走着,走向眼前这位同样没有盛装打扮的男人。
顾廷川眉宇清隽,他在祖国大好山河前的俊朗姿态,就像是一位下了红尘的谪仙,在天光的晕染下更显得器宇轩昂,如水蕴墨。
他们的“婚礼”,没有满座喧哗,没有香槟美酒,也没有玫瑰花海,但有这千金万担也换不来的大好山河,这才是世间最无价的浪漫。
谊然笑得甜美,柔顺的长发飘在身后,那清丽的五官娇柔又可人。
此一场婚礼,将会是让他们铭记一生的谢礼。
顾廷川身边的友人,作为他们的见证人,清了清嗓子,庄重地问道:“顾廷川,你愿意娶谊然为妻,并且,生老病死,不离不弃吗?”
谊然心中莫名地还紧张了一下,而顾廷川看了那人一眼,这才专注地望着眼前的伊人,沉沉开口:“谊然,我的前半生专注工作、痴迷创作,对任何其他事物提不起兴趣,大概,也有些不谙世事,只用自己的目光去看待人与物。但,后半生能与你同行,是最大幸事。希望你能陪我一起走完剩余的人生,不管还有多少个日夜。世间风景那么多,我们要一起走遍山河,古木寒鸦,月下赏梅,都与你一一兑现。”
谊然也不知该说什么,心口像被人浇灌了酸涩的汁液,这个温雅如琴弦的嗓音不断在耳畔盘旋,让她只能倾覆所有爱意,才足以不负相思。
“谊然,你愿意嫁给顾廷川吗?”
她早已落下了眼泪,点着头说:“顾廷川,我愿意。你在我的眼里,从来就是不可或缺的唯一……你就像黑夜,拥有寂静与群星。”
他又一次笑起来,目光里充满着惊喜和骄傲:“聂鲁达的诗集,《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
他们就是如此默契,又能如此让对方怦然心动,就像他们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奢华的盛宴和婚礼,而是这种朴实无华的相伴。
男人百般温柔地握住她的手,将他们早就戴习惯的对戒,再次套上她的手指,他的眼眸中落得满是柔情,然后,低头在她的手背上啄吻,有多少无法用言语表述的感慨与爱意,尽在其中。
不管别人如何分说,在顾廷川的眼中,谊然从来都是富有魅力的女孩儿,知书达理却从不卖弄文学,并非有那样耀眼的成就,可是谦逊踏实,就算没有他的保护,她依然能抵挡所有的恶意,他正是被她与众不同的生命力打动。
他永远也得不到第二个,这样跳动着的热忱之心。
此时此刻,远处看山是山,看水有水,崇山峻岭,暗流沟壑,满天满地的锦绣山河都成为他们婚礼现场的布置,在摄像师魔术般的镜头下,更成为了绝美如画的影片。
那个瞬间,任谁,都无法不动容。
谊然落下的眼泪,汇聚在她下颚处,正好顺着弧度滴到了男人的手背上,像一朵无声又澎湃着绽放的花苞。
顾廷川低头,再次开口时,声音带着一种力量,像是要字字穿透她的骨骼,烙在她的身体里:“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美到热泪盈眶。”
他顿时觉得手上的一点温度逐渐蔓延,仿佛是极烫的温度要将他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