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夫人不是上月才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夜云熙最好的,就是记性。
“这次是……妾室。”
“这浪荡子!”夜云熙轻笑一声,果然是估摸着她会来,派亲兵专门在营门口候着的,便不再搭理那亲兵小子,径直往前走,营中的人见着了,纷纷行礼,她一路应了,上得擂台边的看台上来。
等营中兵士集得差不多齐整了,又让凤玄墨递了一坛子桂花酿上来,她一手将封坛纸揭了,一边朗声说来:
“诸位儿郎知我,素来最敬仁义智勇之人。我曾说过,诸位皆是我大曦精锐,平日里精进武艺,苦练本事,不是仅为了作我夜氏天家奴才,去数那曦京皇宫中的陈年青石板,或是防些奸腻宵小,飞贼刺客,护我这废物公主的安危,而是有朝一日能够驰骋沙场,保家卫国,开疆扩土,拜将封侯。兵者,本为凶器,需慎用之。而保我大曦,不受外族欺凌,佑我妇孺,不受战乱之苦,此乃兵者,最大的仁义智勇信,因此,诸位皆是我昭宁最敬重之人。”
她托了酒坛,开口自称,便无公主架子,一番话又说得豪气真诚,军士们听得肃然起敬。她举目环顾一周,继续说到:
“冬至之日,本该前来看望的,却因不慎感染风寒,卧病不起,未能成行,今日我以发簪为酬,换了一车桂花酿,聊表心意,请大家喝酒。”
众人一阵欢呼,直冲云霄。她抬手按了声浪,偏过头去,看了看一旁的凤玄墨,抬手指了,含笑说来:
“不过,要喝我这桂花酿,还得有个条件,先让我看看大家的本事,你们逐个上来,只要打得过我这侍卫的,赏酒一坛,再加百金。”
场中瞬间沸腾,个个跃跃欲试。鸾卫营号称军中第一,营中儿郎们个个骨子里皆有这第一的自觉与傲气,见了这名不见经传的侍卫,一副不显山不漏水的模样,立在擂台边,瞬间纷纷生出要跳上台来,将这人两拳撂倒,再一脚踢飞了,领一坛好酒喝的自信。
夜云熙转身过去,在一边寻了舒适靠椅坐了,方才那个邢天扬的亲兵倒是伶俐,跟着就送上来茶水与点心,她今日在外折腾了一大圈,腹中空空,赶紧喝口茶水,尝口点心,觉得很是合意。
再去看场中,鸾卫们倒是摩拳擦掌,已有跳上擂台,摆开架势请战的。可凤玄墨那木头却还在边上杵着不动,只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她,那神色,怎么像是有些……生气。莫不是嫌她没有事先知会他?
她不禁笑了起来,招手让他上前,像诓哄小孩儿般,轻声说道:
“你若赢了,我也有赏,可好?”
那人依旧闷葫芦不做声,只抬手行了一礼,转身行至擂台上,抱拳起势,与第一位挑战者打斗开来。
他无刀剑随身,挑擂之人也就与他空手格斗,一开始,两人皆是拳脚生风,看不出伯仲,未料二三十招过后,一个空隙,他猛地一招,将那鸾卫反手钳制在地,轻松赢了第一场比试。
紧接着,第二个挑擂者跳上来,不出三十招,却败下阵来。
第三个上来,风玄墨如法炮制,轻松胜出。
场下鸾卫们看得有些吃惊,却更加热血沸腾,鸾卫营的声誉,岂能轻易毁了?一番咬牙切齿,又重燃撂倒此人,舍我其谁的豪情。片刻功夫,第四位挑战者上得台来。
夜云熙亦觉得有些出乎意料,鸾卫们的本事,她心里有底,不至于如此不堪,那么,难道是这木头功夫太深?
但见他连战三人,亦不见疲态,脸不红气不喘,稳稳地立在那里,朝向看台这边,说了句:
“我有些渴,想喝点水。”
她拍拍手边那坛桂花酿,与一直候她身侧的那亲兵使个眼色,那亲兵便赶紧将酒递上擂台去。
风玄墨接过,仰头一阵狂饮,末了,将酒坛倒置,滴酒不剩。
鸾卫们倒不是心胸狭窄之人,见他饮得豪爽,不由得一阵喝彩。
就这样,一坛酒,一场斗,又接连四五场打斗,他赢了满贯。每打翻一人,夜云熙便抬手一挥,邢大人的亲兵小子赶紧将一坛桂花酿捧至跟前,让他如数饮了。
众人恍然明白了,今日这擂台,原来不是要看他们的本事,而是要试台上这人的深浅。可不发话喊停,他们也就得进行到底,遂继续前仆后继。
他渐渐胜得吃力,从二三十个回合结束战斗,渐渐到两三百回合,才能胜过一人,从下盘稳扎到有些摇晃,不知是醉的,还是给累的。
又是几番车轮拳脚,几坛后劲十足的醇酒,眼看那车酒都快被他喝去了一大半,那人终于被打倒在地,鸾卫们此刻已是心生佩服,皆无欢呼。
正想着今日擂台该收场了,却见那铁打之人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再过招,再被打倒,再起来,再倒地,再单膝撑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擂台上与他对擂的鸾卫终是服了他,抱拳跪地,表示放弃。
夜云熙站起身来,下到场中,走到他身边,看得出来,那人已经是在勉强支撑,累极,醉极,十余个鸾卫精锐的车轮战,近十坛能让人睡上几天几夜的桂花酿,那眼皮却还极力眯睁着,眸子里幽明不定,像是等着她说话。
她俯身下去,凑倒他脸前,笑着说道:
“好了,算你赢了,可好?”
“那……你赏我什么?”那千年冰山脸,竟咧嘴笑了,笑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但到底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