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夏微怔。她都已经疼麻木了,竟然要他帮她记得。
他提了下裤腿,在她面前蹲下来,垂眸慢条斯理地解开她的鞋带,“你问我答。”
简单四个字,便轻易戳进心窝里。她说的话,他听进去了,而且尝试做出改变。他那么固执,却也这么迁就她。恍惚间,她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从前阿弈的影子。
“怎么不问?”薄司寒脱下她的鞋袜,站起身,嘴角隐有笑意,“疑问太多吗?”
“有点。”姚夏垂下眸。
“等我。”
薄司寒走到洗手间,再折回时,手里拿了热毛巾。提起她的双脚,而后放在他的腿上,脚踝皮肤感受到滚烫,冻了一晚上的冰凉也似乎在那温度下褪去。
“爸为什么打你?”
“他不太喜欢你。”薄司寒迎上她的目光,“不希望我们在一起。”
姚夏的心猛地一颤,“为,为什么?”
薄司寒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我能理解他的想法,就没有我们现在。”
说的有道理……
“那,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姚夏试探性地问道。
“随你。”薄司寒嘴角微扬,“今晚不回去,12小时,够吗?”
姚夏瞥了眼桌子上的背包,继而盯着他的双眸,“那你告诉我,嘉烨是不是失踪了?”
薄司寒狠狠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林旭在翔子的档案袋中看到了嘉烨的信息。”姚夏双眼微眯,眼底微微泛红,“这事和北禹基金有关系?”
薄司寒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摩挲,眸光幽邃至极,“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基本都说了,翔子的死,北禹内部的事,还有你不同意我代言北禹基金。”姚夏握紧他的手,眸光若水,“我倒觉得林旭的方法不错,可以一试。”
“我入狱第一年冬天,嘉烨查出急性早幼类细胞白血病。当时我之前的公司濒临破产,卫斯拿不出钱,也没时间照料,北禹基金就在这时找上门来。起初治疗很顺利,大概三个月后,突然有一天,卫斯接到医院电话,问我们有没有接走嘉烨,他不见了。”
像是胸口被剜去一块,姚夏的手禁不住颤抖,“所以你怀疑是北禹基金捣的鬼?”
“对。因为那段时间,除了卫斯只有北禹基金的人和嘉烨来往最密切。”薄司寒抬眸看过去,眉心紧蹙,“不只是翔子,之前绑架你的人,也死在他们手里,北禹还很可能和我之前入狱有关。我查了他们近三年,也只了解到其中皮毛。它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想你参与……”
“可我不怕。”
暖黄色的灯落下,屋内平添了几分温暖。
姚夏嘴角微扬,“早点结束,我们就可以早些无牵无挂地开始新生活。”
36.第 36 章
开了空调的房间,屋内湿度几乎为零。也不知睡了多久,姚夏翻了个身,咽喉干得咽口水都隐隐作痛。睁开眼,屋内漆黑一片,窗帘缝隙也没有一丝光亮。
姚夏轻轻挪开薄司寒搂在她腰间的手,掀开被子下了床。不想开灯吵醒他,就一瘸一拐地摸索着找着手机。解了锁,借着屏幕微弱的光,摸索到客厅,关了睡房门,才打开灯。
咕嘟咕嘟灌了一整瓶矿泉水,才感觉好些。目光瞥到桌子上的背包,蹦跶着过去,翻出记事本。
合影中男孩笑得灿烂,她的嘴角也不自觉扬起,只是心底酸涩感越发强烈。
夹好放回,却无意间看到了藏在包包夹层的香烟。
之前薄司寒让她戒烟,她几乎已经不抽了,这一周压力大,他又不在,没有人监督,不知不觉又捡了起来。
烟瘾这东西,拾起简单放下难。之前那么就不抽,她也不觉得多难过。但今天一整天没抽,她就抓心挠肝,尤其是现在看到烟盒后……
伸出的手,快要触及却又收回,由是几个来回,某一刻,她迅速拿过烟盒和火机躲进洗手间。
他从没有起夜的习惯,抽完就刷牙,实在不行洗个澡,应该不会发现……吧。
姚夏坐在浴缸边沿,按下火机,火苗凑近烟,猛吸一口,烟雾在嘴边缭绕,就好像自己也羽化成了仙。
吸着小烟,轻哼着小歌,随手刷着微博,生活简直不能再美好。
突然有敲门声传来,姚夏一口气没吸顺,呛得半死,控制不住地咳嗽,重心偏移,整个人向后仰过去,两只手在半空中胡乱挥舞试图抓到什么,却不巧碰到了淋雨开关,浴室内哗哗的水声回荡,脑袋磕在瓷砖上嗡嗡作响,疼得她捂着后脑勺,趴在浴缸里起不来。
由是,薄司寒推门进来时,看到了非常戏剧性的一幕。
姚夏穿着睡袍趴在浴缸里,一只手夹着烟耷拉在浴缸边,另一只手捂着后脑勺,面容痛苦,浴缸正上方的莲蓬头哗哗流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