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城语带调侃,时思却有些更加不知所措起来。看着她光洁瓷白的脸颊,纪城想到之前心中隐隐的忧虑,即使明知道不该说,但有些东西却抑制不住的从心底破土而出。
“我知道你爱傅铭渊,但是时思,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因为爱情失去自我。”
时思不知道纪城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有些惊讶的抬眸看他,纪城在她疑惑的目光里轻笑:“没什么,算是……临别祝福吧。”
时思笑起来,她看着纪城,目光柔和却坚定:“嗯,我会的。”
纪城唇边的笑意放大了些:“以后只怕很难再见面了,如果你不介意我的请求过于唐突的话……”
看着他微微张开的双臂和面上坦荡的笑容,时思到底为难,可在她还未开口之前,纪城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纪城的拥抱礼貌而克制,时思在退却之前,就已经感觉到了其中流露出的感伤和浓郁的离别气息。
察觉到时思身体的僵硬,纪城虽然贪恋怀中片刻的温暖,却终是慢慢放开了她。
他掩起眼底的落寞,笑意如常:“同事们说要为我践行,等确定时间之后,我再通知你和苏澜。”
时思应了一声:“好。”
“好了,回去工作吧,我抽支烟,一会儿下去收拾东西。”
原本欲言又止的时思闻言点了点头,她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独自站在那里的纪城,轻声和他道别:“……再见。”
纪城朝她挥了挥手,直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低下头,近乎叹息的默默回应她的道别,又仿佛是在告别自己人生中一个短暂却又重要的阶段。
“再见。”
两个城市之间的车程,不过两个小时,可有些人一旦说了再见,很可能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
年底的时候,他突然收到了一封未署名的邮件,里面详尽收录了一家美国医院心脏手术的成功病例报告——而他父亲的病情,他在此之前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
他还来不及去探究邮件的发送者是谁,就已经接到了银行的转账提醒,刚刚看清短信上的那个数字,他就已经接到了傅铭渊助理的电话。
如果说他曾经年少无知的时候,还觉得用金钱衡量爱情是一件多么肮脏龌龊的事情,可过年的时候,看着面前已经渐渐老去的父母,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傅铭渊嗤之以鼻的能力。
在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拥抱时思的资格,可他看着她冒着寒风向他走过来,鬼使神差的,他依然伸出了双手。
即使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他很快就会离开江城,也许从此以后会拥有更为广阔的天地,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遇到这么一个让他心动到近乎胆怯的人,一个娇艳明媚却又乐观坚定的……时思。
*
办公室里,傅铭渊站在桌前,双手死死撑住桌面,试图压抑心中的怒意,可片刻之后,终是用力把手边的咖啡杯砸了出去,打在墙角发出一声闷响,随即掉落下去,碎裂一地。
直至桌上的所有文件尽数被拂落在地,他才坐回到椅子里,有些急促的呼吸才终于渐渐平复下来。
秦川听见动静进门的时候,发现眼前的地上已经一片狼藉。彼时傅铭渊靠坐在宽厚的座椅里,背对窗外的阳光,面上依然满是压抑着的阴沉。
秦川心里一沉。
那位时小姐大概并不知道,自从她进入傅铭渊视线内的那一刻起,基本动向就已经在他掌握之中了。他以为爱情终会抚平一切,可直到他把那块格外费了心思的手表放到傅铭渊桌上的时候,才终于意识到,也许一旦心中有了黑洞,想要填满……却绝非易事。
“那个纪城……”
傅铭渊并未继续说下去,他声音里仿佛在压抑着什么,面容冰冷,眸中厉色一闪而逝。秦川深吸一口气,尽量放松语气:“他和瑞宜那边已经签好了合同,离开江城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我会全程跟进,您尽管放心。”
见傅铭渊并未再说什么,秦川却已经微微松了口气:“傅总,时小姐喜欢吃的那家淮扬菜最近推出了新特色,您看今晚的餐厅要不要订在那边?”
提到时思,傅铭渊面上的阴云终于消散了些,秦川默默收拾着地上散落的文件,直到他整理完毕之后重新放回到桌上时,傅铭渊仍有些低沉的声音才终于响了起来:“去订吧。”
秦川答应着出了门,迎面见到李盛安走过来,连忙拦住他:“傅总正在气头上,李叔您还是待会儿再进去吧。”
“怎么了?”李盛安皱眉问道,“这两天心情似乎都不太好,还是因为婚期的事?”
秦川摇摇头:“那个纪城,他父亲的手术即使做完了,也需要相当长的术后康复治疗,按理说他不应该没脑子,可还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惹得傅总大发雷霆。”
想到傅铭渊刚刚的眼神,秦川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真让你去做什么,阳奉阴违还不会么?”李盛安无奈的摇了摇头,“都活得不容易,何苦再去为难人家。”
“我知道的。”秦川答应着,面上却多了几分疑虑,“可是李叔,我看着……好像越来越糟了。”
对于时思的出现,他们的乐观似乎为时过早,随着傅铭渊占有欲的加深,她似乎越来越像一把双刃剑,让所有人进退两难起来。
李盛安叹了口气,向来和善的笑容也浅淡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