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扶着她进了门,在沙发上坐下来之后,又出去倒了杯热水回来给她。时思颤着手接了,水还有些烫,但仍是一口气喝了半杯,直到一股暖流仿佛沿着血液涌入四肢百骸,她才轻呼了一口气,脸上也渐渐恢复了几分血色。
苏澜不无担心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下去看看。”
时思声音暗哑的应了一声。
苏澜出门后,时思放下水杯,微微向后靠坐在沙发里,可她只不过刚刚闭上眼,却又重新睁了开来——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就满是傅铭渊的影子,怎么都逃不开。
时间仿佛变得格外缓慢,时思一直默默坐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苏澜才终于回来。
苏澜进门前,面上还残留着明显的怒意,但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时思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她小心翼翼的掩藏好了,不再露出半分痕迹。她走到时思面前,语意轻松的笑了笑:“我们下楼吧,齐晋说他已经走了。”
时思点点头,起身和苏澜一起朝门外走去。
*
厅内依旧是宾主尽欢的热闹场面,时思却连一分钟都不想再留在这里。她强打精神跟在苏逸杰身旁,和几个曾经有过合作的熟人交谈片刻之后,终是提出先走一步,苏逸杰却不顾她的婉拒,态度十分坚决的和她一起出了门。
“其实你真不用送我的。”迈下台阶的时候,时思再一次道谢——即使两人此次只是因为公事出席,但她仍不想欠他任何人情。
向来活跃的苏逸杰此时却异常的沉默。他脑子里一直回响着的,是之前无意间听到的,齐晋和那个叫苏澜的女孩子之间隐秘而又激烈的争吵。
“你为什么要瞒着时思?”彼时苏澜一副又气又怒的模样质问齐晋,声音里分不清失望和愤怒哪一个更多些,“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为什么不能提前告诉她一声?你难道不知道这三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吗?”
齐晋听似平静的声音里却有勉强压抑的怒意:“那你带那个小警察过来之前,有提前问过我的意见吗?”
“你少用这种语气称呼他!他有名字!”
随后,是苏澜针锋相对的反击,苏逸杰没有再听下去。
他忍不住朝走在身边的时思看去,她的神情依旧淡定从容,除了脸色稍显苍白了些,似乎一切都和进门前没有任何差别。可是苏逸杰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时思距离他无比遥远,远到仿佛即使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追逐她的脚步。
时思伸手去开车门的一瞬间,手腕却突然被苏逸杰攥住了。
苏逸杰看着她,在她眼中一闪而逝的错愕中,他声音有些模糊的说道:“……别去相亲。”
“什么?”时思因他突如其来的几个字愣在原地。苏逸杰的神色却是从未有过的郑重:“我知道你心里还忘不了他,我也知道自己没他成熟,也比不上他的能力、他的家世,但是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总过一天,我也一定会让你忘了他,不会再因为他难过。”
苏逸杰的声音微颤,再没有往日半真半假的调侃和试探。
时思不知道苏逸杰如何得知傅铭渊的事,她因过去的事被他再次提及而有片刻的怔忡,但很快就已经回过了神:“对不起。”
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但苏逸杰显然并不想轻易放开:“时思,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那些事已经都过去了!你看看齐晋,他眼里只有那个苏澜,你呢?你这么痛苦他在乎过吗?”
直到这一刻,时思才意识到苏逸杰究竟误会了什么,她有些啼笑皆非,但却因为手腕上隐隐的刺痛而终是皱了眉:“你误会了,我拒绝你和齐晋没有任何关系。我和他只是普通的上司和下属,和你也是。”
苏逸杰眼中的光芒变得黯淡而又颓丧:“我喜欢了你整整快三年……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好看我一眼?”
时思急于挣脱他的手,可对方却并不肯轻易放开。一拉一扯的僵持间,眼见着苏逸杰的脸慢慢靠近,不远处一辆车的远光灯却倏然亮了起来。
时思几乎下意识的抬手挡在眼前。
刺眼的光亮中,对面车的情况一时之间并不能看得清楚,但就在两个人都有些不明所以的时候,车里已经有人下来,片刻之后就走到了他们面前。
“时小姐。”
是秦川。
秦川一如过去的斯文有礼:“如果您不想让我送您回家,我可以联系齐总,他会派司机送您。”
时思在看见秦川之后,便已经不顾刺眼的灯光朝那辆车直直看去。她不知道他在不在那里,也不知道明明早已离场,秦川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可看了许久依然看不清,明亮的灯光反而刺得她几乎掉下泪来。
于是,她从手包里往外拿手机的手也难免有着几分不易觉察的颤抖:“不必麻烦了,我和苏澜一起走就好。”
秦川发现傅总刚刚的猜测和她如今的反应做法不谋而合,于是不由得心中再次感慨傅总对于她的了解,但面上依然是不动声色的沉稳内敛: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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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发生的一切对时思的冲击太大,一直到她进了家门,大脑依然混乱不堪。
当时打完电话之后,苏澜很快就和周正来接走了她。苏澜的车开过去的时候,秦川温文有礼的面容和苏逸杰挫败歉疚的眼神,都因着和那辆黑色宾利的擦肩而过,而在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