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伯立刻朝他看了一眼,目含警告。
廖五妹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她低头将猪草搂了搂,背了起来,“没注意。我跟小妹在捡猪草,听着好像是有个脚步声跑过去了,但又不太像,我还以为是谁家的猪跑去啃草了呢,哼哼唧唧的,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听错了。”
“哦,这样啊。”几个男人相互对视一眼。
廖五妹故作好奇道,“叔伯,你们要找人啊?”
“没,就是你婶子家新买的猪跑出来了,我们在兜它回去呢。”七叔伯笑了笑道,“天色不早了,小孩子家家的,快回去吧。”
“嗯,谢谢叔伯。”廖五妹道,拉着妹妹的手,抬了抬肩上的猪草,转过身去了。
两姐妹正要走的时候,七叔伯突然又在背后补了一句,“五妹啊,最近这山上听说跑进来一头野猪,村里人正准备设陷阱抓它,以后先别来这边割猪草了,免得伤着了。”
廖五妹一副被受惊的样子,“野猪!”
她连连道,“还好叔伯告诉我了,不然我明天还跑过来,怎么办。”
七叔伯道,“嗯,我就是告诉你一声,多注意安全啊。”
“谢谢叔伯。那我们先走了,今天好险啊。”廖五妹拉着妹妹的手,只觉得手心直冒冷汗,快步地走开了。
“小女孩就是不禁吓。”旁边的男人嘿嘿笑道。
七叔伯喝道,“够了,先找人。”
男人们笑嘻嘻地,“肯定是往山上跑了,一个女的,能跑多远。”
廖五妹提心吊胆地带着妹妹回家,剁了猪草,喂完猪后,还总是觉得心神不宁,老是想起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在煮晚饭的时候,廖小妹靠过来,跟她说悄悄话,“姐姐,你刚刚干嘛让我说谎啊。”
廖五妹满心担忧,又不敢对妹妹说真话,只好敲了敲她的脑袋瓜子,胡扯道,“我看那个女人跟个女鬼似的,吓都吓死了,就不敢说,听说把鬼挂在嘴边,鬼大半夜是会来找你的。”
廖小妹瞪大了眼睛,“真的!那姐姐你刚才说了!”
廖五妹也捂住嘴巴,“呸呸呸!都怪你,来问我,今天晚上我要睡里面。”她们两姐妹是睡在一起的。
廖小妹嘿嘿一笑,“姐姐,你别诳我了。”她神神秘秘地凑过来,“我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谁?”
“巫女啊。”廖小妹道,“我听小明说,巫女又要选新的啦,旧的巫女就得送走,后山很靠近巫女镇的。”
廖五妹忙问道,“什么巫女,小妹,你说清楚一点。”
原来林南镇有一个不准外传的习俗,那便是每隔十年选一次巫女。凡是十二岁以下的女孩子都会有可能被选上,被嫁给神,搬到镇上的巫女殿独自居住,终身不得离开小镇。但是每隔十年就选一次,每次又只能有一位巫女,新的巫女诞生了,旧的巫女该怎么办呢。听说是送走,但送到哪里去,并没有人知道。
廖五妹心头一跳,只觉得紧张莫名,一种强烈的预感徘徊在心底,挥之不去。
她将手里的柴火塞到小妹的手里,说道,“看着火,水一沸就不添柴了,开着锅盖等饭好。姐去砍把柴,马上就回来。”
廖五妹直奔后山,因为担心遇上七叔伯他们,还特意抄了小路。
山里的风很大,她胡乱地转着,一脸的慌乱,忐忑不安,但并不知道自己在找些什么。
一直到夜色将要来临的时候,她在离之前不远的地方,看到了一滩血迹,还有一些女人的头发。
内心强烈的预感得到证实,廖五妹又惊又怕,背后直冒冷汗,悄无声息地狂奔回家。
继父和母亲都已经归家,见她回来这么晚,立刻拉下脸来,“五妹,怎么留妹妹一个人在家煮饭?万一烫到她怎么办?”
廖五妹惊魂未定,强装着镇定,认下了责骂,草草吃了晚饭,才心惊胆战地睡下了。
在临睡之前,她拽着小妹的手,心想,一定要逃!她今年十一岁,妹妹七岁,说不定会被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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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听着也十分惊心动魄,连连问道,“后来呢?”
闻安叹了口气,往卧室看了两眼,继续道,“一个女孩子,能有什么好办法,她先是去找了母亲,隐晦地提了这件事,但母亲却不以为然,说一个镇子那么大,女孩子那么多,哪里就能选上她们家的女儿。而且母亲觉得,被选上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是嫁给神,是被供奉的巫女,只有享福的份,家里还能少个吃饭的。”
“廖五妹觉得很绝望,她甚至想要怂恿妹妹跟她一起跑,但这个几乎不可能,她试着几次往外跑,但因为身无分文,还没出镇子,就被送回来了,还挨了几顿打。”
“一直等到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廖家有个远亲想要过继个女孩子,她去求人家,收养了她和妹妹。那户人家答应了,但因为继父和母亲不答应过继妹妹,就只过继了她一个人。”闻安道。
江河听到这里,问道,“妈妈.......”
他的话还没说完,闻安便点头,“是的,廖五妹过继之后,改了名字,叫做廖舞美,就是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