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向前面策马而行的人,神思复杂。
邕哥哥,你高筑的心防,是否也已经将落儿拒之其外了?
…在权力面前,落儿也会是你王座前的牺牲品吗?…
“陛下,齐王和赵王求见。”宇文神举刚迎了他们,便禀报道。
“让他们去露门。”宇文邕没有停下来,而是匆匆策马继续向前。
宇文神举领命离开。
尘落收回神思,忙跟了上去。
一直行到露门,她才随他下了马。
步入殿中,宇文邕立在了大殿中央,他抬首望着高高在上的座椅,久久没有上前。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开了口:“若是当年三哥和大哥都没死,这个位置…”
尘落在他身后站着,闻言咬了咬唇,轻叹道:“可是没有如果,现在这个位置是属于邕哥哥的,而且也很适合邕哥哥…”
“呵…适合?可是因为这个位置我受制于宇文护十二年!因为这个位置,我的亲弟弟…”他声音里难掩情绪。
尘落的手颤抖地握成拳,下一秒,她便从后面环住了他。
她想说,不论以前遇到了什么,现在都已经结束;不论前方还有什么等着他,她愿意陪他;不论这条路多么艰险,她都会在他看得到的地方默默支持,若他有一日累了,她就会如现在这般抱着他,给他温暖…
可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终是咽了下去…
“臣弟参见皇兄。”宇文宪和宇文招走了进来,见到殿中的两人,似乎迟疑了下方行礼。
尘落松开手,回头望了一眼他们,欠了欠身。
宇文邕也回过头来,面上丝毫不见刚刚那些情绪。
“皇兄,卫王谋逆,臣弟身为百官诸王之首难辞其咎,还请皇兄责罚。”宇文宪请罪道。
“臣弟身为大司马,不知京中之变,险些酿成大祸,也请皇兄责罚。”宇文招也跪地叩请道。
宇文邕上前扶起二人,深深叹息道:“当年管叔鲜、蔡叔度被屠戮,而周公却辅佐周成王完成了大业,同是兄弟,人心如面,各不相同。我只惭愧兄弟之间兵戎相见,大动干戈,这是朕作为帝王和兄长的不足…”
宇文宪和宇文招忙惶恐应着。
宇文邕遗憾之余,却骤然目光凌厉:“豆罗突呢?”
宇文宪拱手道:“豆罗突带着些随从向南逃了,广业公已带人去追赶。”
宇文邕沉默片刻,方令道:“朕令你二人即刻出发,务必将他带回来见朕。”
“臣弟遵命。”两人应了下来,便相告退。
宇文邕依旧站在原地。
他紧了紧拳头。
南边…
豆罗突,你当了那么多年的襄州总管,南边还有多少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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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直被押解回京是三日以后的事情,据说宇文宪抓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跑到了荆州,若是梁主不愿收留,他可能就会投了南陈…
此次若不是尉迟运,宫中险些失守,太子性命将危。
平乱后宇文邕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赏赐诸人,并授尉迟运为大将军,将宇文直的田宅、妓乐、金帛、车马以及很多其他的东西都赐个了他。赏赐之多,不可胜计。
至于宇文直,宇文邕只是令人将他免为了庶人,连同家中之人囚禁于别宫,其余参与之人则依律全部处死。
秋风萧瑟,尘落一身素衣,手中拿着食盒来到了宇文直的囚禁之所。
“殿下…”侍卫拦住她,“没有陛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入。”
“我是奉陛下口谕来看望卫…宇文直的…”尘落淡然道,虽然她没有什么口谕,但是即使邕哥哥知道,也不会怪她吧…更何况他知道的时候自己都见完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
“怎么?你们不信本贵妃?难道要我再去请来陛下的手谕吗?”尘落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