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禾一看,果真发现杨氏身后一溜小子,有哥哥也有侄子,独她那六哥哥不在。
她虽生在泸州,长在崇州,但因着赵家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家中与她通信不断,常常说道些家中琐事。因而即使上一回赵敏禾见着这些哥哥侄子们还是三年前祖父七十大寿、她随父母回京拜寿时,但对这些哥哥侄子却一点儿都不陌生。
话说起来,赵敏禾这辈子有七个哥哥,包括两个亲哥和五个堂哥,目前还有八个侄子。赵家有“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侧”的家规,因而这些赵家子孙全是嫡出。
巧合的是,七个哥哥的排序还恰恰好是跟着三房顺序下来的。
她的两个亲哥是三十一岁的大哥赵攸瀚和二十八岁的二哥赵攸浩,如今都在外为官。大哥娶妻宋氏,两人育有三子;二哥娶妻江氏,也有两个儿子了。上月初,吴氏还接到了赵攸浩的来信,说是爱妻江氏又有身孕了。吴氏还特意带着赵敏禾往庙里祈福,祈求江氏这一胎生个女孩儿下来。
她二叔赵殷如今也是在京外为官,与妻方氏有两子,同是二十八岁的赵攸鸿和二十三岁的赵攸源。赵攸鸿虽与赵攸浩同岁,但月份却小了两月,娶妻陆氏,育有三子,同样也是在外为官。四哥赵攸源倒是待在京里,他娶了老夫人金氏的娘家堂侄孙女小金氏为妻。
剩下的三个哥哥便全是三房杨氏所出。分别是二十岁的赵攸灏、十六岁的赵攸涵,以及同是十三岁却比赵敏禾大了半年的赵攸浚,都未婚,不过赵攸灏已经定亲,今年年底就要成亲了。
赵敏禾前面三个哥哥虽都没在京中,却不约而同分别将自己的嫡长子送入京中,一是让长子替父母尽孝,二也是怕长子困在外放之地缺少该有的见识,将来不足以支撑家中门楣,还不如送入京中给府中长辈教导。
故此,原该站在这里,应当有她四哥、五哥、六哥、七哥,侄子里该有十二岁的赵煦、十岁的赵焘和九岁的赵焎,总共七个大小郎君才对。此刻,杨氏身后却只得六人。
杨氏歉意一笑,纤手一指大兴宫方向,说道:“今日,他那位住那儿的表弟一大早就来了府里,找他切磋武艺来了。”人家是皇子,已经上了门,赵家自然不好将人轰出去的。
吴氏顺着她手指看了看大兴宫隐约可见的宫殿檐角,想到出身皇商杨家的杨氏与已逝的淑慧皇贵妃乃是同族姐妹,了然地点点头。
长嫂体谅自己的儿子,杨氏却也免不了要解释一番:“七皇子不是无礼的人,只是他还未开封建府,一直待在宫里,也没入朝,想必是不知大哥大嫂今日归家才上了门。”
若是明知人家要忙着一家团聚,还这么大大咧咧上门来打扰,哪怕身为皇子,也是无礼之举。没看今日里,连赵家的四代通家之好郑家都没上门来叨扰。
吴氏安抚地在她手上拍拍,道:“咱们一家子向来和睦,无须为这点子小事介怀。”
杨氏感激地笑笑。
一大家子往府里行去,杨氏按捺不住,伸手拉过赵敏禾的手,一会儿摸摸她的粉颊,一会儿轻抚她头上的彩色流苏和铃铛,又忙不迭问着一路上可好云云。
赵敏禾在面对长辈的疼爱上,一直是乖乖巧巧的,也由着她像摸个娃娃似的稀罕。
吴氏轻轻抿嘴一笑,每次女儿一回京来,就成了家中一宝,连杨氏这样在京中贵妇人中以贤淑持重出名的,也对女儿爱得不行。
吴氏又一次庆幸女儿不是个嚣张任性的,否则这么多人宠着,还真能把性情给宠移了。
这一大家子人不及转过砖雕影壁,便见到两个少年人一前一后绕过影壁快步走出来,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宫人服饰的内侍。
落后一步的少年英气少年郎正是杨氏的次子赵攸涵。赵攸涵十六岁了,平日里爱好舞蹈弄枪,比同龄人要高出一截。只这同龄人,显然不包括走在他半步前的这少年。
只见他头顶白玉冠束发,剑眉星目,鼻梁笔挺,生得一副好容貌。身上却是一身儒雅的冰蓝色暗云纹常服,以绯红色刺金祥云革带束衣,外罩一件品月色缂丝对襟长袍,隐约可见腰间坠着一个小小的镂空雕银熏香球。
见他这副打扮,男人们没觉出什么,常见着他的杨氏却是微微一愣。韶亓箫无论长相和性格,都是神采飞扬、率意洒脱这类型的,怎的今日居然穿的这般……精致又讲究?眼见赵毅已迎了上去,杨氏也不再把这等小事放心上,很快就放下不管了。
赵毅三年前才入京述职,在承元帝身边见过这少年,已然认出来这少年正是自小最得承元帝宠爱的七皇子韶亓箫。
大概是走得急了,韶亓箫脸上带着一层薄红,衬得他更加玉面昳丽。
不知者无罪,赵毅倒没小气到同个十五岁的少年计较他不识相,况身份有别,他倒坦然上前,与韶亓箫拱手行礼道安:“七殿下。”
韶亓箫自是不能让他真拜下去,赶忙上前拖住他的双手,连连道恼:“赵伯爷多礼了。今日我与表兄打得痛快,不想扰了贵府的天伦,还是我的不是。”
他强忍着不将火热的视线投向赵毅身后的女眷那里。只要一想到他的阿禾如今只距离他不及五丈,他便激动得难以自持,只好强自忍耐着与“未来老丈人”寒暄着。
事实上,他只敢在方才远远地瞥过她一眼,深怕自己看她久了就做出失态之举。
来日方长……今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