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联络的暗号,姚文海大喜。他等了许久未见安若芳,第二日午时又来,终于见着了。
安若芳拿着一封信,说这是她恩人托人送给她的,但她不识字,也不能让家里人知道。所以想求姚文海帮她看看。
小事一桩,姚文海很开心静儿的恩人给她写信了。
他给安若芳念了信。
信确是静缘师太写的,那是她在行刺辉王之前。她说她离开中兰城之前去看过安若芳,看到她很好。没有告别,是怕会难过。杀手不应该难过。她写这封信的时候不难过,但这是一封告别信。她知道,当安若芳看到信时,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她让安若芳也别难过,她是个罪孽深重的人,死这个结果是必然的。能为女儿报仇,已是老天厚待。亲自写信向安若芳传递死讯,还是那个原因,应该要知道真相。不会再见面了,真相是她不在人世了。这般便不会挂心。好好珍重,莫被别人欺负。
安若芳大哭了一场。姚文海也跟着哭,许久来压抑的委屈与痛苦,全都哭了出来。
两个孩子互诉心事。姚文海说了家中近况,父亲当初帮着钱裴做了些错事,得服劳役。沂王准他留在平南郡,继续为民写诉状,也得清扫城街,做个杂役。得做十年。母亲不让他去见父亲,母亲说此生不会原谅父亲。姚文海心里很难过。
“那你今后什么打算呢?”安若芳问他。
“我要考功名。母亲说,父亲让外祖父一世英名蒙羞,我得把蒙家的名誉拿回来,必须做个好官。”
“那你好好努力。”
“你呢?”姚文海问,“你家里,还要给你说亲吗?”
安若芳摇头:“我不嫁人,我打算跟招福酒楼的赵老板学商。她是大姐的友人。”
“学商?”姚文海很惊讶。“怎地学这个?”
安若芳的眼睛明亮,眼神很坚定:“爹爹总当我们女儿家是财物货品,我学了商,要将安家的买卖都拿过来。他们的财物货品,是我的。安家欠我母亲的,我要为她报仇。”
姚文海更吃惊了,这小姑娘,竟想着夺家产吗?“那,那不嫁人吗?”
“不嫁。”安若芳应得斩钉截铁。“我三姨娘在三姐嫁时喝多了,与我哭了一场,她承认她杀了爹爹,她说她就是不服气,一直忍着,终于忍不下去。当初她是周掌柜的妾,周掌柜说将她送人就送人了,送给了我爹爹。我爹爹就图个新鲜,心里并没有她。她没有儿子,不得势,总被欺负。她只有三姐这个女儿,她说只求三姐能嫁好,不要像她一样,被当成货品一般。她好不容易为三姐谈成的亲,却要被爹爹毁了,不但毁了亲事,还要毁了三姐一生,她不能接受……”安若芳顿了顿,道:“三姨奶这般用心,可是,前两日,三姐来信,三姐夫想纳妾了。这才嫁了多久?你瞧,嫁人多危险,我没人撑腰,嫁了就会成货品。我可不要。”
姚文海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反驳,只得道:“你不识字,如何经商啊?你连账本都看不明白。”
安若芳瞪眼:“我可以请掌柜和账房先生。”
姚文海道:“万一遇上坏的,蒙你呢。”
安若芳抿嘴。
姚文海道:“你娘若知道你想经商,就会同意你习字了。”
安若芳站起来要走。
姚文海追到亭外,道:“那个,你若想习字了,你就留字给我呀。我可以教你的。”
安若芳一溜烟跑掉了。
安若芳想着,若是大姐在就好了,大姐字写得可好了,她可以教她。
龙大也在想,若是晨晨在就好了。可他还没有将她找到。
在江中搜寻,沿江寻觅,一直没有结果。但龙大不相信安若晨死了,那是他家晨晨呢,比任何人都坚强的安若晨,就算到了最后一刻都不会放弃的安若晨。她不会死的,她肯定困在了某处,等他找到她。
龙大在宗泽清的眼里看到同情,龙大不理他。他依然在找,沿江村镇,一个一个地找。
沂王命他的兵队继续驻守边境,毕竟南秦仍在政乱中,东凌的冲突也刚刚平复,先前的祸端也不知有没有铲除干净,这两个郡还是暗藏着凶险。龙大除了奉命回京一趟上禀案情做证之外,其他时间都在绵江一带找人。
有一日,探子来报,坊间有本新书颇受欢迎。
龙大心一跳:“《龙将军新新传》?”
“不是,是《将军夫人传奇》。”
安若晨坐在树下晒太阳,树荫挡着,日头不会太猛,稀稀落落地洒在身上,感觉刚刚好。
她的腿搭在小椅子上,这样不会太难受。这复元的速度让她有些着急,但这村子太小,没什么好大夫,腿能治上就不错了。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瘸。
啊,腿瘸这一点可以写到书里去。但她得想想有什么事情能把这个带进去。
不知道将军怎么样了。她被江水冲得很远,这村子竟是在南秦境内。有些闭塞,村民出城一趟不容易,打探点什么消息,总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不打仗了,但前线谁主事?主帅是谁?不知道。还说不打仗就好,别的不用管太多。又问她的来历,问她的家乡。
安若晨不敢问太多,也不敢说太多,撒谎自己撞了头,有些记不清。毕竟不是大萧,谁知道还有没有危险呢,她现在没法逃跑,还是隐蔽一些好。她的腿落江后被水流冲得撞到石块,又正好有浮木也撞来,不但骨头伤了,差点血流而亡。幸遇着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