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解决的。因为这正是陛下自身的脾性,他做不到那么无情。”
“你误解我的话了,我没有说要让陛下从此变得无情无义,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姜啸之辩解道,“我只是希望,往后遇到这种陷阱,他不要再盲目的跌进去,一次次浪费生命……”
“浪费生命?”井遥微微一笑,“他自己,可不觉得是在浪费生命。”
井遥这么一说,姜啸之就讲不下去了。
“或许莫如说,他觉得这样他才算活着。”井遥说到这儿,微微喟叹,“啸之兄,要么,是你自己没经历过——不,你应该经历过,但在我看来那又是另一种——要么,是你已经有了足够的力气,能够掌控。可是不幸得很,咱们的陛下在这方面,明显是柔弱无力的。他无法像你我这般掌控,你要求他避开泥淖,就像要求一个五岁的孩子避开麦当劳一样没可能,甚至,他就是为了这些泥淖而活着的。”
最后,井遥总结道,抛开强硬的伪装,真正的宗恪其实是个柔弱易感的人,而这也正是他所有优点的根源,是他们这群人,之所以能全然效忠他的缘故。如果宗恪丧失了这部分柔弱易感,那他就会像太祖晚年那样冷酷无情,将手足和勋臣砍杀殆尽——如果皇帝真的是那个样子,他们这些臣子,也无可能坐在咖啡厅里聊这些了。就井遥个人而言,他可一点都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
井遥说,这是早年际遇以及主要培养人的问题,之所以姜啸之能看见红色的警告,而宗恪却看不见,是因为姜啸之早年,是被周太傅那样过分理性的人培养起来的。姜啸之这种情感上的边界,是养父给他一点点强行打造出来的,不幸得很,整个青少年期间,没人给宗恪打造这个边界,看来太祖当年根本就没在这方面下功夫。
井遥的话,姜啸之听得似懂非懂,后来又有什么心理、精神分析之类的东西冒出来,姜啸之就开始头疼了:他知道井遥跑到这边来以后,乱七八糟上了一堆课,有少部分是赵王要求的,那多半是有关管理学的内容,但更多的课程则是他自己感兴趣要去学。刚开始,皇帝和王爷还问问他到底学了什么,因为那些课程都打着提升心灵的旗号,而且都好贵好贵的,动辄上万。但是后来他们就不问了——被井遥口若悬河的啰嗦了一通宵之后,除了头疼犯困、严重怀疑祖宗八辈儿全有毛病,以及自己“好可怜没救了”以外,他们什么收获都没有。
皇帝曾气哼哼地说,井遥再这么下去就不用回延朝了,干脆在这儿开班当心灵大师得了,但是赵王说井遥当不了心灵大师,除了叫听众绝望、把人弄得灰心丧气以外,他一点儿好思想都没传输给对方。井遥对此却不以为意,他的口头禅是:认清事实,绝望是觉悟的第一步。
所以后来井遥又有个外号,叫“绝望统领”。
那段时间,华胤十万禁军,普遍都感到很绝望。
至于姜啸之,他很同意皇帝的观点,虽然这么多年来俩人关系亲厚,井遥于他而言,完全是亲弟弟一样的存在,但他一向不擅长辩论,跟“说书先生转世”(宗恪语)的井遥没的比。只是好友这么一说之后,姜啸之也有点明白了,宗恪是改不了的。
而且他还觉得,不光宗恪如此,甚至赵王宗恒,也有这种跳泥淖的倾向,只不过后者运气颇佳,只跳了一次,并且迄今为止没落下可怕的后遗症。
所以姜啸之又不由乱想,这……算不算遗传呢?
或许生于帝王之家的人,都会带着点“跳泥淖”的遗传倾向吧?甚至包括曾经的景安帝,那简直就是个典型的、热衷于自掘坟墓的好例子。
这样的困惑,姜啸之曾经以为自己此生都无解。
然而几年之后,世事风云突变。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姜啸之重新回想起当初自己的困惑,他就不得不苦笑了。
因为他终于明白,他之所以会对宗恪感觉良好、甚至全心效忠,根本不是因为宗恪的英明或者伟大,而恰恰是因为,宗恪做了他怎么都做不到的事——这男人始终在用自己的生命,追求着他姜啸之连一根手指都不敢伸的东西。
这样子的宗恪,正是他内心深处极度渴望、却偏偏怎么都成为不了的人。
第一百零七章
胡思乱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姜啸之忽然听见后座宗恪的声音:“喂,开那么快干嘛?”
姜啸之一惊,这才发觉自己把时速开到了160,他超速了。
他慌忙降低了车速。
“想什么呢你?”宗恪在后座皱眉问。
“呃,臣是想……”姜啸之脑瓜飞转,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陛下,皇后的情况比以前好了许多。”
宗恪冷冷“哼”了一声,没出声。
“眼下皇后和元晟他们,都没有半点联系了。”姜啸之继续说,“看来她是真的不想再与他们有关了。”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宗恪冷冷地说,“只可惜,撇清得太迟了。”
姜啸之不敢再多话,他能看出宗恪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是因为他如今,心里牵挂着另一个女人么?
不知为何,莫名的惆怅悄然袭上了姜啸之的心头……
发觉他不出声,宗恪又问:“这段时间这边有什么动静?”
“回陛下,一切都还算平静。”姜啸之谨慎小心地回答,“元晟回楚州了,只留了秦子涧一人在此,虽然他还是不断在买凶杀人……皇后现在状态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