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石道:“说什么怪不怪的,许大人折煞奴才了。”顿了顿,他才说,“自小跟着太子殿下,看得出他现在心情也不好。许大人不用多说,奴婢明白太子殿下的不容易。”
许霁川点点头离开了。
在门口遇到春茶,她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冬凌出事之后,她一直很自责,觉得自己没有尽力。
看到许霁川,她递给许霁川一个布包,看上去像是衣服一类的东西。道:“在我们老家,一个人要去世的时候一定要穿上寿衣,这样才能投个好胎。我昨天晚上给他缝了一个,不晓得现在穿还管不管用。”说着,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许霁川道:“管用,春茶姐姐,一定管用,别哭,冬凌知道大家有这份心也会很感动的。”
春茶哽咽道:“希望他一路走好吧。”
许霁川说:“一定会的。”
和春茶告别后,许霁川就回了他们家在京郊的庄子,冬凌的灵柩就停在他们家的庄子里,这个庄子平日里只有收租的时候才会住人,许霁川早就让吴胜带着人到别庄等他。
许霁川将冬凌安葬在城北的云砀山上,云砀山四时风光皆不同,春有潇潇暮雨子规啼,秋有半岭松声万壑传,且是城北最高山,遥遥可以望见紫禁城,冬凌在这里可以继续守护着他想守护的人,终有一天得见他的王君临天下。
冬凌的身份是不能有自己的墓碑的,免得被有心人大做文章,因此许霁川给他的墓碑题了一句诗,缅怀他的深情: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将冬凌安葬好,许霁川就让吴胜带着其他人都下去了,他自己站在冬凌的墓碑前,默默站了一会儿,也下山去了,将一山幽景留给冬凌。
回到东宫,许霁川也没有向太子殿下汇报,信步来到冬凌住过的小院子里,一阵萧瑟秋风起,吹动檐下的铃铛清脆响动,有一盏似曾相识的灯笼映入许霁川的眼帘,上面的大圣依旧栩栩如生,许霁川认出那是初遇之时同殿下争抢的灯笼,太子殿下当时将它赐给了冬凌。
他嘴里不由唱起母亲以前给他唱的江南民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
唱完后,就听到后面有人问他,“你在唱什么。”
许霁川回过头就看到太子殿下,他用的是江南吴侬软语唱的,太子殿下听不懂,许霁川对着他微微一笑,道:“江南的挽歌。”
太子殿下也不再追根问底,和许霁川一起伫立在院子里,闭上眼睛默默缅怀。
良久,太子殿下对许霁川说了声,“走吧。”他的声音变得微微低哑。
两人走到东宫小花园处的时候,夏石跑过来道:“禁军的人过来找许大人,说是奉陛下之命来请许大人御前问话。”
太子殿下说:“有没有说什么事情。”
许霁川笑道:“那日我宫墙内纵马,陛下叫我过去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太子殿下皱眉道:“孤和你一起过去。”
多事之秋,许霁川不想让太子殿下卷入这件事中,但看到太子殿下的眼神,许霁川便没有开口反对。
禁军是直接由梁元帝掌管的军队,今上出身行伍,对于军队一直很上心,这次禁军一年一度的演习持续了三天,陛下就在上林苑待了三天,一直到结束才回来。
宫墙内纵马的问题,可大可小,关键是陛下怎么看,但若是统领隐瞒不报,那就是他的失职了。因此负责护卫宫墙的统领在给陛下汇报这几天皇宫的安保情况的时候禀报了这件事。
禁军的统领将许霁川带到了陛下的政事堂,陛下看到许霁川和太子殿下一起进来,道了句:“太子也来了。”
太子和许霁川一起跪下行礼。
陛下问许霁川道:“许家小子,你可知道朕今日为什么找你来。”
许霁川跪下道:“臣知罪,事情虽紧急,但却不应该不遵守皇宫的法度,在宫墙内纵马,请陛下责罚!”
陛下面上看不出喜怒,道:“哦?事情紧急,什么事情?”
许霁川道:“回圣上,原是东宫里太子的近侍被皇后娘娘抓去慎刑司了,当时带人的公公也不说是什么原因。此人是从小一直侍奉太子的近侍,臣想皇后娘娘没有知会太子殿下就将人提到慎刑司,怕娘娘和殿下因此生出什么嫌隙,毕竟……毕竟太子殿下已经长大了,有些事该自己做主。殿下回来去慎刑司查看时,那名内侍已经死亡。太子深明大义,并未对娘娘生出什么不满,并耐心向娘娘解释误会,此事才没造成不良后果。臣遇事冲动,请陛下责罚!!”
陛下道:“这么说,你一心都为了朕皇家和睦着想,不得已才触犯了宫规?”
许霁川道:“陛下明鉴!”
陛下沉吟道:“虽然你忠心难得,但是若人人都如你一般,为了好的出发点随意破坏规矩,那这偌大的天下朕还怎么治理?”
许霁川沉声道:“臣知错,请陛下责罚。”
梁元帝道:“既然你已经知错,那朕也不重罚于你,就罚你受笞刑五十如何。”
许霁川不卑不亢,朗声道:“谢陛下。”
太子殿下突然抬起头对圣上道:“父皇!”
陛下突然冷下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许霁川仗着宽袍大袖的掩盖,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