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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发生后,沈誉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前往文工团,他担心林雪娴,不知道会不会有受伤,而且那一刻没有人知道会不会还有更大的地震,他特别担心她的安危。
他确认父母没有事儿后,就拿了一件外套一路跑到了文工团,在见到林雪娴她们都安然无恙的那一刻,他的心才回到了原位。
或许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有犹豫过自己的决定是否太冲动、太独断亦或太草率,心中会有那么一点点后悔,可是此地此时此景,他发现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谁知道等待他们的还有什么变故,地震、海啸、种种意外、伤病……人生苦短,他不要与喜欢的人分开,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夜色还很黑,只有路灯的照明,在茫茫的雨丝中,沈誉和林雪娴隔着人群遥遥对望,虽然心情依旧害怕,也不知雨还要下到何时,可是对方的一个眼神就给了彼此最大的安慰与支撑。
沈誉手中拿着的一件厚外套,是专门为林雪娴拿的,可是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给她。
151、
天亮后,人们开始搭建防震棚了,b市距离唐山只有一百多公里,各个单位都是风声鹤唳,那个年代还不相信地震不能预报,一时人心惶惶。
雨依旧没停,淅淅沥沥地下着,地震工作部门的汽车数量不足,军区机关派出了许多车和士兵司机配合地震局的工作者去各个地区监测和勘探情况。
下午时,沈誉终于逮到了一个机会与林雪娴单独相处。
当时林雪娴正在防震棚里安蚊帐,他从棚外看到一下就急了,站在外面严厉地道:“那个正在装蚊帐的同志,你出来一下。”
林雪娴放下了蚊帐,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出了防震棚。
“都什么情况了还装蚊帐?这要是夜里地震了能跑得及吗?”沈誉把她带到一旁,口气一半是着急一半严厉地问。
林雪娴站着没吭声。
沈誉望了一下四周,见周围没人,压低了声音对她道:“把蚊帐撤了吧,有突发情况出现时蚊帐会是累赘。”
“不会再有地震了。”林雪娴小声道。
“你怎么会知道!”沈誉看她这么不在意,担忧地道:“别太大意了,蚊帐过几天再装吧,等晚一点我给你送多些风油精过来,你和蒋莹你俩分着用。”
林雪娴点了点头。
沈誉的脸上从远处看一副严厉教训人的模样,声音却压得低低的,语气出奇的温柔:“昨晚害怕吗?”
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床铺剧烈晃动得就像在惊涛骇浪中一样,窗外闪烁着刺目的蓝、白色的光,伴随着沉闷的轰隆声,与一般的雷电交加不同,诡异而又骇人,透着一种世界末日的恐怖。
林雪娴摇了摇头。她一夜无眠。有难过,有内疚,却没有害怕。
“最近晚上睡觉机警一点——”沈誉非常紧张地嘱咐她。
林雪娴努力朝他挤出了一丝微笑:“没事,夜里安排的有值夜的人员,有任何动静都会叫醒大家的。”
沈誉看她这么不在意,越发地担忧了:“就算有人值夜,也不要大意啊!”
“不会再有大的地震了,真的。”林雪娴忍不住安慰他。
她记得前世时,因为普遍无知,地震后的形势反而变得越来越紧张,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来一片混乱,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另外各种将要发生地震的通知不停地下达,搞得人们紧张不安。b市的当地居民住抗震棚一直住到冬天都没有搬回屋住,冬天棚内点蜡烛照明加上生火取暖,还出现了好多起失火事件。
林雪娴不想沈誉也那么惊恐,整日各种无谓的担心:“应该不会再有大的地震了,你不要担心,我以前了解过这方面的信息。”
沈誉失笑道:“真不知道你是天生的神经大条,还是本身就是个‘傻大胆’,我昨夜吓得腿都软了。”
“那你还刚地震完就往文工团跑?”
沈誉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
看到他这么关心自己,林雪娴的心里还是很受用的,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真想去握一握他的手。
“那个,跟你说个事儿。”
“怎么了?”
沈誉犹豫了一下,道:“你还记得,我在北戴河度假的时候给你打过电话吗?”
“记得啊,怎么了?”
152、
沈誉注视着她的眼睛,轻轻道:“电话被通信连录音了——”
林雪娴听了大吃了一惊:“录音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前天,我也是回来后才知道的。同你讲一下是让你心里有个准备,万一有人告发的话,你就把责任全推在我身上,”沈誉依旧板着脸,声音却充满了安抚她的意味:“你知道的,我父母都是军区的领导,我犯了错误是没关系的——再说,本来也不是你的错……”
林雪娴哪里会想到刚地震过后就有这么一个突兀的消息,一时有一种十分错乱的感觉:“是谁录的?为什么要录我们的电话呢?”
“大概因为舞蹈队里有人向通信连反映经常有外面的电话骚扰,所以通信连就监控了一下,指示录音的人是我的一个发小,也许不会告发咱们,不过也不一定,你不要太担心,总之如果有人找你谈话,你就说自己什么也不懂……”
这次开始换作林雪娴为沈誉的掉以轻心的态度感到担忧了,部队种的作风问题在这个年代一向是最敏感的问题,他的表情怎么跟啥都没事一样,一